两人的衣物早已被潭水浸透,金乌振翼卷入云层,不见其踪,清透的潭水便沁出些清凉的碧色,钟离紧紧拥着你,彼此的体温在这方寸幽凉中愈发清晰。
“我心知那不属于我,他的风姿该是万众敬仰,可当喷礴而出的日光照在我身上时,总有刹那,我想要他属于我。”
沉稳有力的心跳在你耳边回响,精确如巍巍高山,万古不变。
“时间越久,便越显得美好,我偶尔也会觉得,不可亵渎,不可奢求。”
你抬头,钟离的眸中燃烧着星海的光,专注而温柔。
金色的光辉倾泄而下,你几乎要落下泪来,但你不肯低头,倔强的迎着那恢宏的天光,低低问道:
“可是我想要,怎么办呢?”
这场面实在荒诞,一个刚溺水的魔神,一个救了你的人,你却拉着他,说起这种不着边际的话。
钟离垂眸,神情是前所未有的肃然,郑重。
你执拗地望着他。
你不再满足于最初的承诺,向他讨要这世间独一无二的琼玉。
时间仿佛按了暂停键,只有耳边的心跳彰显着存在感。
钟离抬眸,迎着你透亮的眸子,轻轻笑了一下,很温柔的样子,海渊般包容,几乎让你溺毙其中。
峡间风起,云层倏然散去,金日倾斜而下,落了你们满身。
他的声音是一如既往的沉稳,坚定,仿佛千岳当前,不可撼动。
“那便去取,无需犹疑。”
他微凉的手指抚了抚你的长发,珍重如掬起一捧银光浮动的水月。
“你当值得这世间一切美好之物。”
你看了他很久,呼吸几乎停滞,然后笑起来,笑得眉眼弯弯,笑得泪水涌出来,一滴一滴砸进身下的清波里。
一瞬间,你蓦然想起,你不是魔神离,不是荻花洲的独裁者,你是你自己。
你是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父母赋予你最初的生命,命运赋予你血肉身躯,而你的灵魂属于自己。
豁然开朗,不外如是。
自此而后,再无泥沼能拖曳你的轻盈。
“好啊。”
钟离龙眉凤目,天生不怒自威的庄严相,更兼身量颇高,久居上位,一双金瞳扫过他人,常显得威严冷峻,不近人情。
可他看向你时,表情很柔和,眸中金色化成波浪,翻涌着掩藏不下的纵容和细微的也许本人都未曾察觉的,可以被称之为雀跃的心情。
就像是寻常的,知慕少艾的少年人。
钟离将你轻柔地横抱过来,轮廓分明的侧脸投下阴影,你眯了眯眼。
“帝君。”
你轻声唤他,钟离停下迈向谭中亭的步伐,顺从地垂眸看你。
你没有抬头,只半支棱起眼皮,浅似琉璃的眸光透过浓密的眼睫注视着他,柔软的浪潮在瞳孔里翻滚。
长久的注视中,钟离僵住了。
他几乎在一瞬间明了,你要亲吻他。
你微凉的指尖搭上他的双肩,以一种异常缓慢但坚定的速度挨近了他,两人鼻尖相抵,又软又暖的呼吸落在彼此泛着水汽的面颊上。
钟离眼睁睁地看着你越凑越近,每一丝骨骼和肌肤都仿佛亘古不变的山岩,在原地变成某种锈蚀的看不出原样的僵硬机关。
你轻轻笑了一声,竹枝清香渗入两人之间狭小的间隙。
他紧张了。
你心中纳罕,继而失笑,面上却故意叹了口气。
“帝君,你到底知不知道,这种时候,沉默的另一种含义——”
你笑盈盈地看向钟离,纷繁复杂的心绪让他来不及追本溯源,谋求一个理智的最优解,只能被动的接受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