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桥以前从未来过医馆,就算是病了,他娘也不会在他身上花一个铜板,全靠他自己挺着。这两次跟着李大成过来看诊,次次都是把他引出去,他还以为是医馆的规矩,不疑有他,跟着药童乖乖的出来。
听见脚步声走远,李大成坐在凳子上,问道:“先生,不知在下夫郎的病情可有好转?”
冯大夫点点头道:“确有好转,可令夫郎的身子亏空不是一两日了,要调养起来自然也不能着急。”
李大成心里也有数,如此一问不过是心里存了些期许。
冯大夫见他面上除了有些担忧,并不见失望和嫌弃,心里也松快些,毕竟大夫哪有不盼着病人康健的。
“先生,这药实是苦的厉害,熬的时候都能闻见苦味,不知这次的方子可否换些不那么苦的药?”李大成想到沈桥每次喝药时,皱皱巴巴的小脸,有些心疼。
冯大夫听了他的问话,笑了笑道:“这良药苦口,自是没有好喝的,若是不想喝汤药的话,丸药也可。省去了熬煮的麻烦,直接就能喝,我给你配上两种丸药,药效比汤药更好。只不过就是,这丸药要略贵些。”
汤药熬煮时还得人守着不说,也苦口。那么一大碗沈桥喝完了,总是恶心难受,有时弄的连午饭都吃不多。沈桥自幼受了苛待,身子本来就生的单薄,日日的汤药灌下去,更不易长肉了。
若是有丸药倒是省去许多的苦楚,即使价钱贵些,那也是值当的。只要身子能养好,他又负担的起,价钱李大成倒是不计较的。
“既如此那就劳烦先生,给开些丸药,人也省的遭罪。”
冯大夫听他如此说,更是高看他一眼,能对夫郎如此用心的人,可真不多见,况且还是未曾生育过的。
李大成拿着方子,准备出门,忽然想起什么,又转身回来,刻意压低了声音道:“还想请问先生,不知房事·····?”
冯大夫是过来人,他们年轻人血气方刚的,他自然能理解。若是长久的不在一处,也容易影响了感情,那就得不偿失。因此,他捻了捻胡须道:“房事可有,但还是要节制些,避免太过劳累,或是受凉。另外,令夫郎身子眼下绝不适宜有孕,就算是有孕了,恐也保不到孩子平安生产。切记,若真是小产了,可就更伤身了!”
李大成一一记下,他自是不会让沈桥冒这么大的险。
冯大夫话说完,怕他心里有芥蒂,又宽慰了两句,“你们还年轻,孩子的事也不必急于一时,若是好好的调养着,两三年内自能平安生子。”
如今两人能更亲近,李大成已然心满意足,哪里还会计较孩子的事。他满心欢喜的道了谢,拿着方子脚步轻快的出了诊室。
冯大夫摇摇头,也忍不住发笑,这样的人,他倒是第一次见!
李大成交了银子,共两种丸药,够吃半个月,也省的经常往镇上折腾。付了一两银子,找回六十多枚铜钱。
银子花了,他也不心疼,只要人好好的,银子总能赚回来。人若没了,就算是有座金山又有什么用!
沈桥还在心疼花出去的银子,虽然不知道花了多少,可怎么想都不会太少。村里的郎中看个风寒都得要一二百文,更何况是镇上的大医馆。
李大成却像捡了宝一样,自医馆出来,这一路脸上的笑遮都遮不住!
第087章各怀心事(圆房前)
傍晚的风里带着几分寒意,余晖渐退,红灿灿的铺满了整条小路,连四周都镀上了一层暖色的光晕。
离家还有些距离,李大成就隐隐听见吵嚷声,不用猜也知道是从谁家传出来的。他今日心情正好,不愿触这个眉头,特意绕了一圈,从巷子的另一端回家。
那边哭声喊声混在一块,听的人心惊。禾哥儿独自在家,沈桥有些不放心,不觉加快了脚步。
到了门口,两个人都愣住了。早上走的时候,明明是嘱咐禾哥儿从里面把门关上,如今大门上明晃晃的挂着锁,显然家里是没人。
“禾哥儿会不会被王家的人带走了?如果不是王家来人,禾哥儿定然是不会锁门出去的。”沈桥见门锁了,各种不好的念头都闪进心里,急的像被热油烹了似的。
李大成把小吃车停好,揉了揉沈桥的发顶,安抚道:“别急,禾哥儿定然不会有事的。”
他上前两步,见门没有被砸过的迹象,锁也是好好的锁着的,没见半点损坏。王家若来人,禾哥儿定然不会轻易开门,两相争执间,不可能不留下一点痕迹。
可若说禾哥儿自己锁了门出去,他也不信,这其中不知发生了什么。
王家那边又吵嚷起来,他们没有钥匙,连家都进不了。刚想去旁边的周家问问,赵婶儿就自另一边匆匆赶来。
“大成,你们怎么打那边回来了?”赵婶儿走的急,说话间还有些大喘气。
“婶儿,不急,我听着王家又吵起来了,就带着小桥绕远回来的。”李大成说完,又指了指大门上的锁,问道:“婶儿,您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婶儿,禾哥没出什么事吧?”沈桥心焦,也顾不得许多,紧着问了一句。
“没事,没事,禾哥儿好着呢!”赵婶站定,喘了好一阵,才平复下来。
她本是拿着钥匙在巷子口,等着他们。左等右等都不见人回来,亏的王家又吵吵起来,她这一回头,才看见李大成的出摊的小车,这才紧赶慢赶的。
“哎!”赵婶儿叹了口气,道:“王富回来了,见他娘和兄弟都没了,就闹开了,非说是让禾哥儿克的。他气冲冲的过来闹,禾哥儿哪敢开门。亏的孙大壮在,死死的拖着王富,这才没让他得逞。我赶忙让我家春生,去叫村长,这才平息了这场祸事。”
李大成眉心紧蹙,是他疏忽了。先前,他料定王富即使回来,也会找王家人闹,毕竟禾哥儿没带走王家的一分一毫。而王贵留下的东西,足够他们闹腾些日子了。
等时间长了,自然没有人再往禾哥身上扯,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敢给禾哥儿出这个主意。
可谁也没料到,王母竟也追着儿子去了,王富对这个兄弟虽说并不亲厚,可对亲娘还是有几分真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