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山的路上,正门处的保安处就得到了消息,早早就打开了门等着。
盛怀宁丝毫要减速的意思都没有,脚下的油门踩到底,不久停靠在主楼前的那片草坪边。
她大力甩上车门,三步并作两步,途中鞋面上的流苏跟旁边茂盛到探出来的绿植勾缠在了一起,后又在弯腰下去解的时候,迅速没了耐心,只好松开搭扣赤脚继续朝里走。
刚从厨房出来,准备回旁边的副楼休息的秋姨,一看见她,忙揉了揉眼睛,久久都回不过神,还是认为自己是眼花。
毕竟在她的印象中,大小姐虽然有时任性又跋扈,但永远都是一副乐天派的小天使模样,像方才那般阴鸷的神态,是从未有过的,她连想象都想象不出来。
盛怀宁始终面无表情,纵使脚下被路上的小石子硌到痛,都是一声不吭。
走过长长的连廊,果然在客厅看到了刚用完餐,坐在沙发上的两个人。
盛銮敬手里抱着厚厚的一沓杂志,沈诗岑则翻着那本她曾经见过的食谱大全。
两个人在听见这颇显怪异的脚步声后,同时抬眸,然后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在视线触及到她身后略微带着血丝的脚印时,不自觉拧紧了眉头。
盛怀宁视若无睹,拔高声调直接进入正题,质问:“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沈诗岑保持着翻书的姿势,“宁宁,我跟你爹地从小教你的礼数,是半分都没了吗?好几天不回来,电话短信更是没有,现在又用这种态度来责问我们,你是真的谈恋爱谈昏头了。”
闻言,她扯唇溢出一声笑,“贺尘晔的舅父舅母是不是你们找来的?为了让我主动离开他,又或是想让他知难而退,你们用这种上不了台面的手段,将他的身世添油加醋地公之于众,你们觉得伤害的人是他吗?”
顿了顿,“那些异样的眼神,还有不堪入耳的话,贺尘晔从小到大承受过无数次,他根本不在乎这些。自始至终,他如此煞费心机地隐瞒,只是怕我这一个人知道,他怕我嫌弃,怕我不要他。”
“可是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只是喜欢他,你们却让我跟他承受这样的无妄之灾,把我抛到公众的面前被人笑话。你们这么聪明,难道没想到我只要一日姓‘盛’,丢人的就永远是你们,我——”
啪——
偌大的空间顿时闪过很清脆的一声。
盛怀宁还欲发泄的话,被一记巴掌打断,止在了酸涩的喉间。
眼泪迅速夺眶而出,她偏过头,白皙的颊边霎时变得绯红如血,掌印很快浮现了出来。
贺尘晔经过与保安长时间的交涉后,姗姗来迟,恰好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他被骇到驻足在原地,垂在身侧的双手蜷握成拳,咬紧的牙关让他不由自主就红了眼眶,浮了层朦胧不清的水雾。
远处本就娇小纤细的身形,在这一刻单薄到好似会随时被风吹走的羽毛,忍不住抽泣的时候,又好像是已然破碎的陶瓷娃娃。
盛怀宁觉得自己像是失了灵魂的傀儡,被操控着发出刺耳又难听的笑声。
她怔然着转身,在看到贺尘晔后,仿佛是抓到了救命的稻草,慢悠悠伸出手,刚挪出一步,便头晕眼花地瘫倒了下去。
好累啊,在失去意识的这一秒,她只在心里感慨了这么一句。
第82章别吵82
眼皮颤动的时候,如羽扇般轻盈的长睫,在眼下投落出一小片淡淡的阴影。
盛怀宁在梦中挣扎了许久,才成功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画面,让她觉得颇为好笑,不由扯了下唇。
盛怀宁从小到大,总听身边的人说一些比较奇怪的道理。
读书时,好多小伙伴只要不想上课,但凡请假就会用爷爷去世、奶奶生病等当借口。
那会儿她就听到自己的同桌咕哝了一句,这种谎一旦说出来,就会以别的方式真实发生。
眼下,回想起来,盛怀宁还真是不得不赞同。
从Uncle的医院离开还没多长时间,这就又回来了。
熟悉的装修、熟悉的气味,就连病房都还是之前的那一间。
刚在客厅打完电话的罗稚,一进卧室就看见病床上的人,怔怔地望着天花板,认真到完全没察觉到她的存在。
不多久,盛怀宁看累了,又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罗稚短叹了一声,将散落在茶几上的个人物品收入包中,拎着出了病房。
脚步一顿,余光瞥了眼靠墙摆放的那排软椅,说:“睡了,你进去吧。”
“谢谢,辛苦了。”男人埋着头,说话时有气无力。
罗稚摇了摇头,声音不自觉柔了下去,多了点不忍心,“客气了,你比我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