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霁风靠着椅子,自顾说:“你看看我,身为皇子,除了在文采上有点造诣以外,其他一窍不通。”
谢停舟被他的自夸逗得笑了一声,“你是在享乐上有造诣吧。”
李霁风假装没听见,“人活一世不就图个乐吗?你谢停舟身为北临世子,算起来比我这个不受宠的皇子还高贵两分,可你活得快活吗?”
谢停舟默然盯着窗台。
生平第一次自问:你快活吗?他已经很久没有快活过了。
他见过阴谋,见过生死,见过将军马革裹尸,见过灾民食不果腹。
这还不够,如今还要如同一具行尸走肉一般身不由己的困在这座皇城里。
可这些他全都不在乎。
他只是凭着本能在做事,不论征战还是权谋都不是他想要的,只是怕不做的话,他这个人就会在阴暗里慢慢发霉发烂。
他需要站在阳光里。
李霁风似乎也想到了,原本浪荡的表情一收,“其实我也不快活,我也想安邦定国,可你看我,那些人在背后说我烂泥扶不上墙我都知道,但是他们说得没错,我就是烂泥,什么也干不了。”
李霁风的声音低下去,“停舟,你以为我想成日享乐成日混迹勾栏吗?但是如果我不是烂泥,我那些兄弟,个个都会想要我的命。”
不具威胁,才能保全性命。
都是身居高位却身不由己的人,谁也没好到哪里去。
“所以啊,”李霁风给他倒了杯茶,“及时行乐吧。”
及时行乐,谢停舟懂,可他接受不了这样的自己。
气氛太过沉闷,这是李霁风最受不了的。
一杯茶下肚,他仍旧是那个浪荡的九皇子,“书上说得好啊,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公公母母。”
谢停舟咬了咬牙,抬眼看去,“你读书读傻了?”
李霁风目光诚恳,“你也不用觉得难受,我看过那人了,你放心,你定是在上面那个。”
哪壶不开提哪壶,谢停舟看他一眼,起身便走。
李霁风连忙丢了杯子追出门,“我跟你说,他是个男人又如何……救命——”
看见谢停舟拔出长留腰间的刀,李霁风拔腿就跑。
……
沈妤挨过揍,也受过伤,只是没想到挨鞭子竟然这样疼。
整个后背都火辣辣的,只有束胸的那一截布料厚些,替她挡了一点,让她少吃了些苦头。
不敢叫大夫,沈妤只能自己上药,后背不方便,她便照着镜子大概撒点药。
纯粹是看哪道伤口运气好,多接点药。
沈妤疼得龇牙咧嘴,问候多少遍谢停舟的祖宗也难解心头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