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我可不舍得你给他太多银子!他那个没见过世面的家伙,给他黄金十两,就足以让他乐呵好一阵子了。”
虞韶心中暗自思量,觉得这样的谢礼似乎过于浅薄了些。蒋牧霜却态度坚决,见虞韶面露犹豫之色,连忙催促道:“哎呀,我说得肯定没错。阿虞,你就别为这些小事操心了,快些回玉华寺去吧。虽然有松声和葳蕤两个人帮你打掩护,但你人离开久了,只怕也会生出什么意外来。”
虞韶无奈,只好点了点头,吩咐车架启程。直到看着虞韶的马车缓缓开走了,蒋牧霜才走到少年面前,往他后背上重重地一拍,“你小子,看什么呢!眼睛珠子都黏在马车上下不来了!”
“你们那皇宫里,美人是多大的官儿呀?”
“四品?你好好地打听这个干嘛?”
“啧啧啧,这样天姿国色,又利落果断的女子,皇上却只让她当个美人?果然还是像从前那样冷冰冰的半点儿不知道怜香惜玉。”
蒋牧霜狐疑地看了身旁人一眼:“我可警告你啊!阿虞可是皇上的美人,你可别想些有的没的!”
蒋牧安连忙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嬉皮笑脸地说道:“姑奶奶,你这可不能给我乱扣帽子啊!我这不是头一回见皇宫里的人嘛,纯属好奇,好奇而已!”
蒋牧霜闻言,嗤笑一声,双手抱胸,反驳道:“切,你可别在我这儿装,咱们小时候跟着爹爹回京城,哪一次没有入宫拜见太后娘娘了?”
“那怎么能一样,那都多少年的老皇历了。而且,他们吴家人嘛——心眼不好,模样也不美,不过是锦衣玉食勉强堆出来的雍容华贵罢了。
诶对了,你上次让我查当年的浔阳案,案卷都在朝廷的衙门里,我不好直接动手,不过吴家在江南的老仆我倒是绑了几个来,仔细审问审问,应该也能审出不少东西来。你看看,为了你这丫头的事,哥哥我可是鞍前马后忙了好几个月,你是不是该好好谢谢我?”
蒋牧霜狐狸似的狡诈一笑,手掌一翻,露出一个金灿灿的小元宝,在蒋牧安眼前晃了晃,俏皮地说道:“诺!多谢三哥啦,这就是你的谢礼咯!”
“蒋!牧!霜!”蒋牧安气的拳头都捏得嘎嘎作响,“你太过分了!打发叫花子呢!
方才我明明听得清清楚楚,人家虞韶本来要给我无数金银作为酬谢,结果你硬生生给我压价到了十个金元宝,这也就罢了,你竟然还贪墨了其中的十分之九!我们双江门,好歹也是江南响当当的第一大门派,这点金子,还不够我去金陵楼点一碟最普通的小菜呢!”
蒋牧霜却仿佛早已料到他的反应,不等他话音落下,足尖轻点,身形如同鬼魅一般,瞬间便运用轻功刺溜一下跑出了老远,只留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在空气中回荡:“案子还没办完呢,这只是先给你的一点定金啦。三哥你千里迢迢来看我,难道就不该给妹妹留点金子买零嘴吃吗?我还有要事在身,先走一步,咱们后会有期!”
“这丫头!气死我啦!”
春生绷着脸安慰道:“门主别气了,这次小姐多少还给了一两金子呢,比起从前一毛不拔,已经进步很多了。”
蒋牧安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你这是安慰嘛!分明就是嘲讽!不过……你看那丫头刚才使轻功的模样,身子瞧着是不是比从前好了许多?”
夏栗笑的眼睛眯成一条弯弯的月牙,“看来门主,对于小姐送来的谢礼,的确很是欣慰呢!”
“你们!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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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韶回到玉华寺中,从后门悄悄进入厢房,屋子里的葳蕤和松声一下子紧张地站起来。见到来人是虞韶才松了一口气。
松声别扭地揪着身上的锦衣,“小主你总算回来了,那奴婢赶紧把这衣裳换下来。”
虞韶笑着摸了摸她身前用毯子塞成的假肚子,忍俊不禁,“好松声,这回可真是辛苦你了。不过……”虞韶牵着松声的手,将人转了一圈,笑道,“你这样打扮真是好看。等你日后出宫嫁人那一日,除了给你添妆,我也照这样多给你裁几件漂亮衣裳。”
松声入宫前就有了定亲的青梅竹马,听虞韶这么一说,顿时绯红了脸庞,跺了跺脚羞道:“小主!你就知道打趣我!”
方葳蕤担心小姑娘被羞坏了,赶快接过话茬,“看你这么开心,今天的事情应当一切顺利?”
虞韶点点头,“和我预料的基本一致,如今就等蒋姐姐那边从李五章那里能不能撬出什么有价值的消息了。走,咱们回行宫去。耽搁这么久,钱明在门口只怕脚都要站酸了。”
去时明明是虞韶和蒋牧霜两人,回来的时候却只有虞韶一人。钱明的目光落在虞韶的绣花鞋底上,微顿了顿,玉华寺往来不是皇家女眷就是达官贵人,庙里的地面纤尘不染,比宫中也差不多了。主子鞋底上沾染的泥土,倒像是山林里行走时蹭上的。
思绪翻涌,钱明却只俯下身子,对着虞韶行一礼,“小主,您这鞋底都蹭着殿中的香灰了,还好吴嬷嬷来时特地准备了更换的鞋袜衣裳,奴才伺候您换了吧。”说着借着动作,用袖口将虞韶鞋面上过于明显的泥土擦去,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灰痕。
虞韶眼底划过一丝笑意,“你总是这般细致妥帖的。”
钱明低着头,语气却很笃定,“奴才这辈子没什么别的长处,只知道伺候好小主。小主无论做什么,奴才只忠心跟着您就是了。”
车入南山行宫,虞韶才回到沉光院,连手中的热茶都没喝完一盏,便有宫人报皇上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