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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第1页）

虞韶赶紧解释道：“微臣并非因为今日得了大人的几句夸赞，便自鸣得意，自以为可以一步登天。只是……做丫鬟，做宫女的时间太久，连微臣都不记得，上一次能这样终日安心只读圣贤书的日子，是什么时候了。”

叶掌苑也难得有些感慨，目含怜悯，但最终也只是轻轻拍了拍虞韶的肩头，“既然来了司花署，日后全心全意读书的日子还多着呢。我手下的其他女史，早就听说来了新同僚，迫不及待地想和你见上一见呢。”

或许是有其上司，必有其下属，叶掌苑手下的几个女史，都是沉默寡言的性子，至少虞韶一点儿也没看出来她们对于见到自己的“迫不及待”。好在同僚们都是乐于助人的性子，虞韶捧着书本来请教，从来都是倾囊相授。

虞韶白日抱着书本苦读不辍，晚上和青儿同住在小屋内，依旧点灯熬油，甚至在睡梦之中都念念有词。青儿看着啧啧称奇，“我如今才知道，这世上真有书呆子了！”她轻轻戳戳侧身躺在床里默背诵读的虞韶，悄声问道：“你也别光顾着读书啊，你可别忘了，咱们是为何而得的机缘。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呢？是安心就在司花署待下去，还是想要更进一步？”

虞韶翻了个身，捂着耳朵，“青儿姐姐，有什么事情等到过几日再说吧。明日我就要去叶掌苑那儿过最后一关的考核了！”

青儿举起双手，连连投降：“是我不好，我不打搅你了。我打小读书就犯困犯恶，你这书看起来读得更费脑子，我这就给你热碗牛乳来暖暖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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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不错。这回的一百道试题只错了两三个而已。”叶掌苑满意地看着手上虞韶的试卷，“你这一笔簪花小楷也写得极好，笔力虽然还略显稚嫩，但是对于你这个年纪来说已经很不错了。不仅有勤学苦练的功夫，更有难得的天分。我闲暇的时候也喜欢习字静心，你若是不介意，休息的时候也可以来与我切磋一二。”

“叶掌苑家学深厚，愿意抬爱我，指点一二，这样的福气，我自然是舍不得错过的。”

叶掌苑又笑着道：“之前我还估摸着你大约要读上半年的书呢！如今看来，却是小瞧你了。这才不过三个月，你就已经学得很好了。正巧，如今再过不到半个月就是太后五十大寿，各地督府正陆续往京城之中送来为太后贺寿的奇珍异宝，其中不乏名贵花卉，你跟着我，便将这场寿宴，当作你的第一份差事吧。”

太后五十寿宴，皇上即使并非太后亲子，但是我朝孝道为先，养母寿宴，皇上必然多加过问，亲自出席。虞韶轻轻摩挲着指尖，仿佛还能感受到春寒料峭那日男人掌心的温度。

“掌苑大人放心，太后寿宴的差事，微臣一定尽心竭力，好好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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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宁织造府贡金丝贯顶牡丹二十件，姚黄，魏紫，赵粉，豆绿各十件；姑苏知府贡山茶红重瓣，粉白重瓣，白单瓣各十五件，十八学士八件；扬州通判贡……”一盆盆姹紫嫣红的花儿将司花署小小的院子都填满了，引得一片惊叹。

“果然说江南花比人娇呢，今日两江的贡品一到，真真是花团锦簇。”

“江南送来的花卉不但品种名贵，数量也多，足足要分成七批挨个儿送进来登记造册。”

“哎，我可没什么心思赏花，一想到这些贡品都要由我们小心照料，我现在就觉得手疼脚酸了。”

“我听说呀，两江转运使还贡上了金陵凝翠的花种，这几日在御花园的洗绿谭里就快开花了，天天都有不少的宫人过去看新鲜。”

虞韶听着女史们叽叽喳喳地小声议论，快速在册子上将上贡花卉的名称，特征，和来历一记明。登记完一批，这些花卉又由司苑亲自安排，按类别划分到专人照料看护，以确保花儿们在太后寿宴之前都平平安安。

青儿被上官分配专司山茶照料，抱着十八学士从小院退下的时候，还故意朝着虞韶做了个鬼脸，倒是惹得虞韶在焦头烂额的忙碌之中，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虞韶，快来，马上江南的第二批花卉就要运来了。”虞韶听见叶掌苑的声音，连忙上前去，又投入到新一轮的奋笔疾书之中。

从晨光熹微，忙碌直到黑夜，总算是将江南送来的花卉一一登记在册。仅仅一天，就已经记满了厚厚的两本册子，虞韶背过手，捶着站立一天酸痛发麻的小腿。叶掌苑还捧着花册，仔细检查着有无缺漏。

“每年都是江南的贡花最多，今日大家都受累了，之后几天都可以轻松点儿。虞韶——”

“诶？”虞韶赶紧抬起头，“大人有何吩咐？”

“两江和之前川蜀，山东送来的贡花已经不少，你明日把这些花卉的信息再梳理一遍，精简一二，写成折子，后日我领着你去将第一批贡花递给皇上过目，选出要摆上太后寿宴的花品，方便增派人手专门照料，也能提前和礼部，内务府沟通寿宴当日的花木摆放。”

递给皇上过目？虞韶心头思绪万千，但是面上却不动声色，微一低头，答应道：“微臣领命。”

太后寿宴将近，朝堂之上的大事早就提前议定，无关紧要的小事，大臣们也都十分默契地或是写成折子递上，或是容后再禀，谁也不愿意在这个节点弄出个大事来给天家母子添堵。

赵煜早早下来朝会，翻看着御书房内的折子，却是有些不爽地轻轻啧声，“这递上来的折子，十道有九道都是花团锦簇的颂圣之辞，剩下的一成多半是这些大臣厚脸皮的自吹自擂，朕就不信，每年独独万圣节和太后寿宴这半个月，天下清平，朝野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