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珩看着睡梦中蹙眉的女人,不自觉攥紧了拳头在忍耐。
此时此刻,他真想掀开被子,把她提起来,叫她看清楚,一直守着她的是谁。
待他好不容易压下怒气,他的内心却又涌出一丝苦涩。
她方才说的梦话还回荡在他耳边。
原来,她竟从小就想嫁给那人
那当初她失身于自己,不得不嫁与他为妻时,想必心里对他是充满抗拒和厌恶的罢
他回想她还是自己的妻时,刚开始总是一副平静如水,仿佛什么都不足以激起她心中的涟漪的模样,同她相处时,她也总是一副柔婉顺从的样子,仿佛是一个活死人一般。
他不自觉的想,若她一开始嫁的人就是沈墨怀,那她是不是就会如方才在梦中那般,面带笑容,天真烂漫
“嫁给我,就让你那么难受”裴珩喃喃低语,手慢慢抚上她的脸颊。
然他的手刚碰上,就被她紧紧抓住。
裴珩怔了一瞬,以为她就要转醒,却不想又听到她喃喃道:“阿娘,表哥和姨母都待我很好,我又有家人了”她带着安慰的语气。
裴珩心生怜惜,只任她抓着自己的手贴在脸上,不知过了多久,看她似是睡熟了,才想着将手抽回。
然睡梦中的人似有所感,立即将他的手抓得更紧,不愿放开,还用极委屈的声道:“阿娘,别走”
“阿娘,表哥和姨母为什么瞒我骗我”她啜泣着,如同委屈且无助的稚子。
“阿娘,我好想你”她的眼泪,顺着脸颊流在他的手上。
“阿娘,我疼”到最后,她哭得可怜。
裴珩坐在床沿,听着她喃喃泣语,心口似被什么东西压住,闷闷的疼。
他不再放开自己的手,只任由她抓着,直到天亮,怕她醒来尴尬气恼,这才将酸麻的手抽回,出了卧房。
温芙醒来后,见周身无人,望着身旁发了会儿呆,而后才起了身。
待梳洗妥当,裴珩果然说话算话,备好马车,送她回了伯府。
忠勤伯府
厅堂内,忠勤伯捋了捋胡子,试探道:“芙丫头,这裴世子是不是还想娶你”
温芙看一眼他滴溜乱转的黑眼珠子,立时便知晓他心里打的什么主意,无奈道:“我跟他已无可能了。”
忠勤伯一听,急道:“怎的就不可能了我看挺有可能的,要依我看,你与那沈墨怀婚事作罢正好,我早就觉得他不适合你,如今婚事未成可见是天意,那裴世子多好,家世显赫,文武双全,一表人才,还能为了你不纳妾,比你那暗地里孩子都有了却不告诉你一声的表哥强多了,说不定,还不止”
“父亲”温凌怕温芙难过,连忙朝忠勤伯使了使眼色,制止他继续说下去。
一旁的温莹却幸灾乐祸道:“二妹妹前脚刚跟裴世子分开,后脚就要和状元郎成婚,却不想在拜堂当日,被一外室带着孩子来闹,那裴世子还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你从喜堂抱走,眼下这些事已在京中传遍了,人人都在当八卦笑闻谈论,都在说忠勤伯府的二姑娘是个有手段的,要不能把两个男人哄得只围着她一个人团团转有些说得难听的,直接骂我们伯府养出了狐狸精!呵……我们伯府的脸面算是被她*丢尽了,只怕就算裴世子愿意再将她娶回去,长公主和国公爷听着那些风言风语,也丢不起这个人,会愿意再让她进国公府的门罢”
崔氏心里忍着笑,面上却训道:“莹姐儿,不可胡言,怎可这样说你妹妹。”
温凌听着温莹这番言论,剑眉蹙起:“大姐姐不护着自家人,怎的就知道出言讽刺,针对二姐姐”
崔氏见温凌越发护着温芙了,心下不悦,却不好当着忠勤伯的面发作,只温莹气得冷哼道:“我如何针对她了我不过是陈述事实罢了!”
“行了,都给我闭嘴!”忠勤伯看着争吵不休的儿女,扶了扶额,大声斥道。
温芙心里烦乱不堪,也无心同温莹争夺口头之利,只淡淡道:“我先回去歇着了。”
温凌见她走了,也急忙行礼告退,追上去安慰。
待忠勤伯也离开后,温莹忍不住嘟哝抱怨道:“阿娘,凌哥儿越发向着那小贱人了,您也不管管他!不知道的,还以为那小贱人才是和他从一个娘肚子里出来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