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霄浑身动弹不得,在玄关处傻站着。
他看见卫寻站起身,手插在兜里,一步一步向他走来。
似乎有柄剑悬在季霄头上,随着卫寻不断走进一点点下落,随时准备将他处以极刑。
在剑尖距季霄的头顶不到一寸时,季霄闭了闭眼,破罐子破摔地说:“卫寻你听我解释……”
几乎就在同一时刻,卫寻也张开口:“季霄……”
他们一齐顿住。
好半晌,季霄往裤腿上擦了擦手心的冷汗,磕磕绊绊道:“你……你先说。”
“那个。”卫寻垂下头,嘴唇抿成一条线,顿了顿,重新抬头直视季霄,插在兜里的手拿了出来,摊开掌心,“生日礼物,给你。”
季霄低头看去——
卫寻手心里是一个翻盖打火机,黑金配色,散发着金属高贵而低调的色泽,跟季霄成日揣在身上的打火机几乎一模一样。
“我喜欢你”
像是有什么东西“嘣”地一下在季霄脑子里炸开,炸得他脑子里一片空白,整个人发懵。
对着打火机怔愣许久,季霄咽下喉咙的苦涩,说:“这是……给我的?”他的表情喜怒难辨,要接礼物的手伸出又缩了回去。
卫寻看了眼季霄的口袋——那是他通常放打火机的地方,说:“前两天正好路过专卖店,感觉它很适合你,就买了。”
事实上卫寻也疑惑过,季霄一个从不抽烟的人为何这么喜欢打火机,喜欢到成天揣兜里,但他并没有多加思考,只相信季霄自有道理。
“谢谢。”季霄犹豫再三,双手终于从卫寻的掌心里郑重接过礼物。
明明是他不希望卫寻破费才没告知其自己生日的,而今事与愿违,这个牌子的打火机远远超出了卫寻一个大学生的消费范围,他的心里仿佛打翻了调料瓶,五味杂陈,很陌生的感觉,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滋味,或欣喜,或兴奋,或忐忑,或愧疚,但季霄清楚地知道,这些感受都是卫寻带给他的。
季霄从小到大生日礼物几乎收到手软,送礼的人要么仰仗季家的权势,要么有求于季霄父母,礼物一个赛一个的稀有名贵,从没有人问过他的喜好,但手中的打火机不同,它是卫寻在日常的点点滴滴中仔细观察,经过精心挑选后才买来送给自己的,即使自己对于打火机丝毫没有实质上的兴趣。
季霄还记得那年,他厚着脸皮死乞白赖在孟星竹面前提了很多次,终于在生日当天,那人不情不愿地塞给了他一个打火机,那一瞬间,他高兴得脑子里像有烟花绽开,也不管自己用不用得上,从此以后无论走到哪,都屁颠屁颠地把那个打火机带在身上,如影随形。
孟星竹结婚以后,季霄知晓自己和心上人再无可能,他试过把那人送给自己唯一的礼物存放至再也看不见的地方,但打火机好似变成了他的本体,他尝试了所有办法,也做不到将其舍弃,如同一种戒不掉的瘾。
季霄呆呆注视着卫寻,端详着他的五官轮廓,端详他一根鬓角顽皮翘起的头发,端详他白皙圆润的耳垂。
最初会注意到他完全是孟星竹的缘故,如今细细看来,卫寻和孟星竹很相似,却又那么不同——具体哪里不一样季霄说不上来,但他就是觉得二人从头发丝到耳尖哪哪都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