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到善终,想到在俗套里种花养鸟
做一只蟋蟀,匍匐在稻草里
鸣叫,求偶,撰写给自己的悼词
雨水可以再适量一些
那些病状的水滴,穿过整个夜晚
从我的体内碾过去
无相象,无形象,无痛感
雨水滴答,骑着声音
跨进来。七月,大面积的伤感
还没医好呢。消息传来时
我正蹲在屋檐下淘米,如滴水,如秋水
眼睛里一片废墟。
远去的雷声
装在屋檐下的瓦盆里
粗糙的夏季缩成一颗土粒
我正擂钵着草药和水
身体之外,月色一滴也没有溢出
屋脊上挂着乌云
而后是牛羊,油灯
黑黑的山冈。夜色渐渐吞没村庄
吞没木楼,瓦片,夜晚新鲜的空气
星辰一排排倒下来
我躲在木门的角落,抱紧身体。
多年来,我仿佛看到自己,疯狂地跑着
背着背篓,跟着一群蚂蚁
跟着春天,过田埂,过卯年卯月。
仲夏夜
旧地重游。傍晚的风柔软
我在柔软里赞美,在赞美后栖息,持酒杯
灯盏。卧在人民的土地上
想着落日,界河,天亮后的城市
遭遇诗情的人,离开大路
为背走这个夏天,人间事纷纷下落
月光沉入身体的刹那
黑暗,落在七月的楼顶。夏天
正一点点消逝
那些被忽略的时日,不再徒生伤悲
回到梦中的仲夏夜。清风,书卷,夜色
被我一张一张翻薄。
2006-8-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