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白煜月在哨兵和向导两边的学习生活都饱受偏见。
年知瑜才知道,原来他费尽心思想要研究的人,不过是个拿不出手的小可怜。
他到底年轻,一时难以调解自己的得失心,在外出任务时屡屡走神。
等他决定认真对待这次任务时,白煜月早把该测量的数据都测量好了。
他感到吃惊,白煜月却只是留下一声轻笑,仿佛早看透了年知瑜的小心思。他说:“不用想太多。”
他那天的语气,和刚刚在餐桌上说“不用负担”的口吻,几乎百分百重合。
年知瑜忽然内心空落落的。
也许还是因为愧疚。
也许他也没有那么真心地想回复“f”。
企鹅服务员端来冒着气泡的果汁。白煜月愉快地一饮而尽,而年知瑜面前那杯一动未动。白煜月也不多问,对年知瑜点点头就起身离开了。
离开时白煜月和走动的帝企鹅撞上了。白煜月不得不侧身让帝企鹅挤过去。看着身形威武如双开门冰箱、高达一米二的帝企鹅,白煜月忍不住在胸前比划某个小企鹅的身形大小,脸色变得忧心忡忡——他家小红该不会长不高了吧?
年知瑜一直盯着白煜月的小动作。
几乎是在白煜月比划大小那一刻,他便心领神会,白煜月一定是想起那只精神抚慰动物了。
他调查过白煜月很多次,把动作语言都分析得一清二楚。
因为白煜月实在是……很有意思。
在第一次外出任务之后,年知瑜知道自己表现不佳,全靠白煜月兜底。
他出于某种补偿心态,约白煜月出来吃饭,约的就是这家高级火锅店。
那是他们第一次共进午餐。
玻璃杯蒙上一层水雾,年知瑜目不斜视地计算肉片下水的秒数。白煜月无聊地东张西望,好奇地用手拨弄梵高的仿画,忍不住和对面的人说话:“我怎么觉得这个向日葵仿的色调不太对,向日葵难道是红色的吗?”
年知瑜欲言又止,多年“食不语”的教养让他无法应对白煜月,但沉默尬场更不是一个好选择。他轻轻皱起眉头,立刻选择不会出错的话题:“我听说你的文化课成绩很好,或许你才是对的。”
反倒是白煜月尴尬一笑,他也不知道自己学历史怎么学得那么顺利,仿佛天生就在脑子里一样。文化课是他难得上手的课程,他便更加用心地读书。
他突然开口道:“我听说狱火会有个黄金钓竿,是真的吗?”
年知瑜身形稍僵,缓慢点头,再行云流水地拿起一杯茶缓解尴尬。这个黄金钓竿是狱火会会长的象征,年知瑜拿到它时都无法控制自己的表情,满头问号。
如今,那条黄金钓竿被他挂在会长办公室的展览柜。不管它来头是什么,先供着就对了。
白煜月接着说下去:“狱火会是白塔年代最久的组织……它源于‘鱼获’的谐音,一开始是个钓鱼协会……”
向导们从12岁就进行为期4年的冰原求生。年少的向导当然无法单打独斗,只能团体合作。有了合作,就会有分配,也就有了分工更明确的组织,从而组成一个个微型社会。
向导们的组织一度百花齐放,但只有两个组织长久延续。一个是秉持着“能钓鱼就能活”的钓鱼协会。后来组织越办越大,钓鱼协会已经和钓鱼没什么关系,便改名为“狱火会”。但精准计算、耐心等待、独立自主的精神内核一直流传下来。
因为这都是钓鱼的必备品质。
另一个长久延续的组织是观光协会,由一群乐呵又乐观的向导建立。看风景当然是一群人比较热闹。后来,观光协会改名为“极光会”。
谁也没想到极光会和狱火会这两个庞然大物最初成立的理由如此离谱。白煜月当初躲在图书馆,无聊翻看《建塔百年史》才知道这些冷门知识:
在一百三十年以前,人类最后生存阵线三塔之城,于南极洲南设得兰群岛*建立。
一群少年少女以各种一时兴起的理由建立起自己的小团体,乐观地期待着,终有一日人类将夺回春天。
白煜月把这些故事都分享给年知瑜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