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归晚瞳孔地震。舟舟为什么会在这儿?!来不及细想了,说时迟那时快,原本轻松随意的女人猛地转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唰地钻进了车里。旁边人:“???”等一下,说好的体弱多病呢。司机也茫然:“谢总?”谢归晚:“快走!”然而大梦初醒般的沈放舟已经要追上来了,谢归晚从来没有这么紧张的时候,简直要被吓死在车上,好在司机反应及时,汽车很快就重新冲向公路。沈放舟:“?怎么跑了。”不跑难道要被抓现场吗?谢归晚紧紧地盯着后视镜,等恋人熟悉的轮廓消失在视野里才松一口气。沈放舟为什么会在这里?!谢归晚一边给主办方致歉说突发急事身体不适,一边想了想沈放舟的年纪,转而去找助理。【在会场里面么?】【到了,您在门口吗?】随手发了张沈放舟的照片,谢归晚表情凝重:【我有事先走了,你按照这个照片或者姓名找一找舟舟的名牌,看一看她究竟是不是九歌的人。】助理默然两秒,试探道:【您还不知道?】谢归晚看对面这语气心里就咯噔一声,脑海里浮现一个过于离谱但又不是没可能的猜测——助理却适时发了张现场图片。不太妙。谢归晚咽了口水,这才努力地平息心情颤抖着点开照片:沈放舟刚刚落座,眼神微垂不知在想着什么,在她的桌上,有三个字简直要闪瞎谢归晚的眼。殷行昼。谢归晚眼前一黑。十几年前谁知道殷行昼现在长什么样因为发高烧改了名字不是吧谢归晚心如死灰,绝望地闭上眼睛,终于知道什么叫走投无路。怎么就这么巧、怎么就是她呢?怎么就是她老朋友的亲生孩子?一想到前些天她还诚恳地和殷知慎求教如何和她女儿谈恋爱,谢归晚就快呼吸不上来了,完全不知道要怎么面对故友。她怎么跟殷知慎和扶鹤说啊!说你好,不用好奇我从哪找的年轻人了因为就是你家的正好自产自销。从前知晓自己与沈放舟的年龄差时谢归晚还不以为意,感慨自己禽兽也就是嘴上调侃两句,等她和舟舟之间骤然横上母辈的关系,谢归晚才不能再清楚地认识到辈分上的差距。谢归晚歪在后座上,难得第一时间想不出解决办法,她打开手机点开置顶,果然能看到沈放舟那栏一直显示着“对方正在输入中”。她怎么跟舟舟解释?说hi有一件事不知道你信不信,我有一个同卵双胞胎姐姐也正在九歌工作?犹豫片刻,谢归晚深呼一口气:【工作还顺利吗?】沈放舟默了半晌:【嗯,只是有些忙,恐怕中午不能陪你吃饭了。你记得自己热一热牛肉汤饭,懒得动的话吃速食吃外卖都可以,总之一定要记得吃饭。】谢归晚心里愧疚更甚,她堂堂一个长辈还要沈放舟照顾——虽然她也乐在其中,但是一边瞒着人家一边骗财骗色的事儿她还是干了个遍。唉。谢归晚左思右想终于下定决心:【下午早点回来?我有事情想和你说。】沈放舟回了个好。就此打住,看起来平平无奇没什么波澜,但对比起两人往日的聊天记录已经称得上死寂了。应该不会分手吧?谢归晚盯着手机屏幕,第一次尝试到恋爱的苦,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唉。”沈放舟揉着额角觉得头疼,这是她第一百二十三次叹气了,纣煦在旁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心说怎么就让她撞到此等大事。楚楚可怜自强不息的倔强小白花摇身一变,眨眼就成了成熟稳重事业有成的富婆姐姐。哦豁。纣煦一边感慨一边在心里蛐蛐姐姐和所谓的小晚,咦惹,这是玩了多少套姐姐妹妹的spy游戏,你们玩得好花哦。沈放舟去试图问清来者身份也铩羽而归,据说门口那人是忽然答应的邀请又忽然离去。主办方应谢归晚要求闭口不言,一边礼貌地和沈放舟说对不起不知道,一边心里疑惑说九歌在这玩什么呢,小姨和侄女还遮遮掩掩搞得互不认识?
真侄女沈放舟在座位上眉头紧锁,坏消息是身份被小晚发现了,但好消息是小晚原来也瞒着她。那能一笔勾销吗?沈放舟依依不舍,第一天轻信纣煦谎报年龄的后悔浮上心头,短信里谢归晚的语气分不出好坏,非要较真,这场恋爱的确开始于欺骗,甚至说双方的欺骗。越想越有点绝望了,沈放舟很沮丧,可是她喜欢的,又的的确确是真实的谢归晚,与这个人相处时的她亦是完全真实的她。小晚的语气辨不出好坏,但刚刚打的照面她们都一定认出了彼此。努力打起精神地听完了整场会,吃饭时人却魂不守舍。纣煦很识趣地表示先走一步,沈放舟索性就自己开车回了家。因为是下午所以道路顺畅,沈放舟却巴不得能多走些路。等车子停进停车场时,沈放舟才意识到是真要和谢归晚碰面了。原本几乎一踏进电梯就要笑起来的年轻人耷拉着耳朵,头一次不敢回家。沈放舟在大门口徘徊许久,深呼一口气狠咬一口牙,这才猛地推开了大门。大门骤开,守在门边的谢归晚上前一步眼睛一闭:“对不起。”“对不起。”嗯?两句道歉异口同声,两个人同时愣在原地。沈放舟呆在原地,试探道:“小”哦不对,现在不应该叫小晚了,人家比自己不知道大多少岁呢。谢归晚却听见这话的瞬间笑起来,忽然而然就没了那些担忧:“原来怎么叫我就怎么叫我吧,随你——先换衣服再说?”见她这种态度沈放舟不仅松口气,上午那遥遥一瞥带了的隔阂忽地就消融在这两句道歉里。其实有时候一件事可大可小,许多事情都可以一笔带过,因为是这个人因为看见了对方同样的心,所以多说反而就觉得累赘了。谁不会犯几个错呢。沈放舟乖乖地去冲了个澡,还是有些着急,所以出来时水汽都还没擦干,顶着湿漉漉的发尾就着急地窜出来。正好看到躺在沙发上的谢归晚。谢归晚把书随手放到一边,笑吟吟地就对沈放舟张开手:“半天没见,还不过来?”话音未落沈放舟就冲过来了,她踢掉拖鞋爬上沙发,抱着谢归晚没说话,只低低地嗯了一声,不知道要说什么。反正不会分手了,反正不会分手了!安静半晌,谢归晚想了想还是率先开口:“你都知道了吧?”知道我是谢归晚,也是你母亲的好友。沈放舟只以为她在说财产身份的事情,于是埋首在谢归晚颈侧点点头,跟只大狗一样蹭来蹭去,湿润的发丝染过谢归晚的睡袍:“我不怪你,你也别怪我好不好我保证以后都没有事情瞒着你了。”“本来就没想怪你,”谢归晚失笑,把她乱七八糟的头发别到耳根,“我还担心你要因为这个和我分手归根结底我也骗了你不少。”“我怎么会和我谈恋爱的归根结底都是你。”沈放舟抬头哼哼两声,等窥见这人眼底的笑意后却想起什么,她忽地就借力翻身到谢归晚身上,捏着恋人的耳朵语气威胁:“不过你演技未免太好了吧!还姐姐你这么叫我就不亏心吗!”“你答应的不也很爽快?”谢归晚语气暧昧,“在床上的时候你明明——唔。”沈放舟面红耳赤低声警告:“大白天的不要说这种事。”谢归晚眨眨眼表示投降,她不怀好意地笑起来:“好的,小昼。”“”沈放舟愣了一下差点没反应过来是在叫她,等清楚谢归晚大概已经把她了解了个干干净净,这才小声:“别这么叫我嘛。”“那不然?”沈放舟怕把人压坏了,没敢多待就骨碌到谢归晚身边,她想了想:“小昼都是我好久以前的名字了,只有我母亲她们说过这两个字——你这样叫我,怪像长辈的”我难道不是你的长辈?谢归晚挑眉,颇为遗憾地摇摇头最终还是没把这句话说出口,心说年轻人的心理承受能力还是太差,不然好歹可以把这种关系当情——咳咳。但看看现在的沈放舟,谢归晚觉得还是算了吧,她真怕脸皮薄的恋人热到自燃,到时候恼羞成怒事情就麻烦了。不过话说回来谈个年纪小的果然别有意思,谢归晚惬意悠闲,甚至都有点期待看到老朋友的脸色了。“你妈妈什么时候回来?”谢归晚忽然道。沈放舟算了算:“最快后天就能到家,你愿意和我见家长啦?”不然呢?不过都这种关系了,走个过场而已。谢归晚翻身贴着沈放舟汲取热量,因为舒服所以声音懒洋洋:“当然愿意啦,记得和你妈说一声我要去,只说是你恋人不要说别的,到时候给她俩一个惊喜。”惊喜?沈放舟不懂,沈放舟不知道。她挠挠头心说也许孩子有归宿对母亲算惊喜吧,转念就不再多想。嗯——现在明显有比回家更重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