蜘蛛浑身长满钢针般的绒毛,颜色灰黄,八条节肢将它庞大如屋的身体撑起。在它的头顶,一对粗壮的螯肢曲起,下方尖如针管,藏着剧毒液体。
吸食时,蜘蛛用毒牙将毒液注入猎物体内,等上些时候,等到血肉白骨融化成水,再吸溜一下,如同用芦秆吸出酒桶里的美酒,将猎物全身血肉吮吸,只剩下张惨白完成的人皮,飘飘坠地。
逢雪既不想被它的螯牙撕裂挤压成碎片,又不想被做成芦秆中的“饮品”,飞快冲向巨蛛,抬手甩出张雷符。
雷电燎过巨蛛的节肢,那片钢绒被劈出片青黑。
蜘蛛痛得曲起腿,节肢弯曲,再伸展,身体便高高跃起,一跃便有百丈高。
一道极粗的蛛丝穿透蔓山君剪裁的明月,笔直朝逢雪刺来。
逢雪翻身跳开。
蛛丝重重落在地上,砸出一个大坑,霎时泥土飞溅。
数道细一些的蛛丝,如同利剑从坑中飞出,无情刺穿好几个躲避不及的小妖怪,朝逢雪刺去。
逢雪又灵活跃开。
跳至空中时,那几束蛛丝突然又分裂成许多小束,每一束都比成人手臂粗。蛛丝交织,如同结成张大网,铺天盖地落下。
逢雪踩着院落柳树腾起,望向四周,在不远处的屋脊之上,八点暗红的光隐隐发亮,如同八个血红灯笼,又像幽暗中的鬼火。
灯笼忽然无风自动,瞬间变化了位置,移到连廊上,柳树后。
逢雪皱了皱眉,意识到了,那不是什么灯笼,蜘蛛八只赤红大眼睛,正死死盯着她。
蜘蛛娘娘抬起纺器,又朝她吐出簇毒丝。
银白毒丝如丝雨绵绵,如柳絮飞扬,如雪花漫天。
铺天盖地,避无可避。
“小心!”叶蓬舟喊着,抬脚踢过去张方桌。
蛛丝锋利无比,瞬间穿透长桌,将纸裁的明月撕裂成碎片。
逢雪却不退反进。她迎风而起,身形飘渺如仙,灰白衣袍猎猎,在月光碎片里,轻巧避开蛛丝,冲到连廊之上。她转动手中霞衣,挡住无法躲避的蛛丝,再提剑一刺。
剑尖穿透巨蛛的腹部,刺破它吐出蛛丝的纺器,将一张黄符钉在其上。
“上达天庭,下达幽冥,五雷助我,雷公显灵。破!”
随着少女轻启唇,雷光乍现,纺器爆开,青绿色的蛛血与粘液一齐散开。
巨蛛受痛弹跳而起,跃至半空。
她用织锦霞衣挥开毒液,另一只手依旧死死地握住剑柄,将长剑往下一压,剑刃噗嗤没入蜘蛛身体,只余剑柄。
青绿血液倾盆如雨。
逢雪手握剑柄,被蜘蛛带着凌空飞起,身体风中摇晃。她虽用云衣护体,但握剑的手却被毒液浸透,剧痛穿透皮肤传来,过了会,手似乎麻木了,变成微微的刺痛。
她咬咬牙,抽出扶危剑后,手牵蛛丝,身体借蛛丝一荡,荡到巨蛛头顶,剑出如电,势若长虹,飞快刺向那八只眼睛,挨个戳破。
巨蛛从半空跌落,软倒在地上,刺鼻的青绿粘液从它身下淌开。
它仅剩的一只眼睛望着逢雪,眼神怨毒。
但看着少女提剑越来越近,巨蛛的眼中竟出现求饶之色。
逢雪手一顿,用力刺进去,噗嗤声起,毒血飞溅,巨蛛垂死挣扎几下,螯肢无力垂落。
插在它头顶的美人头颅滚了下来,白玉般无瑕的面孔,沾了地上的血泥,乌发散落,涣散无光的瞳孔对着漆黑天空,装不下一轮明月。
她捡起头颅,轻放到路边,抖了抖霞衣。绿色血液顺着顺滑衣料抖落,不多时,云锦依旧鲜红光洁如初。
逢雪走到妇人身边,轻轻把云衣披在她的肩头,说道:“有危险唤我。”
叶蓬舟大喊:“小仙姑,剑招真漂亮!”
逢雪看向他那边。
少年刚把巨蟒劈成两段,此刻正抱住蛇尾,桃花眼弯起,开心地说:“这东西泡药酒挺不错呢!咦,小仙姑,你的手受伤啦?”
逢雪“嗯”了声,垂眸看眼自己的右手。右手已经肿了起来,肤色发黑,好在还能握得住剑。
叶蓬舟丢掉巨蟒,飞快跑过来,从葫芦里掏出一粒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