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知越借着换衣衫,稍稍休整了片刻,也趁着此时提醒姜盈盈,若是一会?问到她什么,无需隐瞒,知道什么说什么,剩下的由?她来圆场。
虽不知晓她们方才说了什么,但她从玄素口中早已?知晓陈家与宁家的关系,宁知越来历不凡,又与虞郎君关系匪浅,她是专为此事回的汜州,考虑想是周全,既如此说,自?然?也有?她的道理,轻轻点?头。
说罢,便留着玄素仍在屋里打点?,两人往前厅来。
行到厅后侧门的游廊上,便听见?厅内有?几人争执不下。
宁知越停下脚步在廊上静立一会?,听着几人争执的内容,才知姜盈盈方才情急之态是真?,但言辞太过婉转。
找她过去是真?,不过不是为了当面?听她细说黑衣人的特征,而是他们依照自?己的描述没有?找到人,要向她问罪。
一个陌生粗犷的声音响起,当是袁志用的,他毫不掩饰自?己的疑心,言辞也颇为直接放肆,直言当时只有?宁知越接触过黑衣人,除去这一次,听说在上一次黑衣人也是进了她屋子就?失踪了,要么是韩玉娇说谎诬陷,要么就?是宁知越有?所?隐瞒。
韩玉娇经不住激,也不觉得是自?己看错,当即便道:“我没说谎……”话说到一半,似受了惊吓,嗓音发颤越来越低,“我就?是看见?了,黑衣人进了她的屋子。”
“哈哈哈,韩娘子没有?说谎,那?就?是宁娘子隐瞒了。虞钦使莫不是还?想替她开脱?”
虞循沉着声,听不出喜怒,“袁将军声称并不知晓汜州城内有?凶徒作恶,拦截公文,更不知公主病情是为下毒所?累,却对前日?夜里发生的事了如指掌,难道没听说当夜韩娘子发现黑衣人便冲进褚玉苑将宁娘子的屋子围起来,经众人搜查过,屋内确实无人,已?证实宁娘子清白,现下找不到人,却是想将罪责都推卸到一个小娘子身上么?”
袁志用对此不以为意,“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公主别苑生了如此变故,本官临危受命,自?然?也要弄清楚事情始末,着人打听了一二不是也很正常?再者,本官只是略有?怀疑,虞钦使便如此袒护,是否过于偏颇。”
“别苑查案,并非我一人说了算,若袁将军当真?疑心我偏袒,自?可上书圣上裁定,但若说宁娘子与黑衣人勾结……若无实证,还?请袁将军慎言,以免辱了宁娘子清誉。”
袁志用冷哼一声,又一个声音附言:“袁将军此言不止会?辱了宁娘子清誉,也有?折损虞钦使清名之虞。这世所?周知,虞钦使是最为公正无私之人,当日?公主遭人下毒一事告破,宁娘子遭人非议,虞钦使便是顾忌他二人的交情落人口实,才请了漪兰姑姑与洛长史主持大局,当着府中上下仆婢的面?审问过宁娘子的,将军如此疑心,反倒像是在说这别苑里的人都在偏袒宁娘子了。”
是冯昭的声音。
宁知越凝眸看像姜盈盈,似有?问话的意思?,姜盈盈也不知怎么的,就?看懂了她问的什么,只是她也不知道,一向沉默寡言,不掺和别苑庶务的驸马为什
么此时帮宁知越说话。
她摇了摇头,又听袁志用问出了两人心中的疑惑。
“这倒是奇了,驸马不理世事,今夜不在公主身边照看,我还?道是想亲自?见?证抓获凶手,没想到是特地来给宁娘子撑腰的?”
冯昭并不恼,声音依旧很温和平静,“袁将军说笑了,说撑腰轮不上我,不过是相信虞钦使看人的眼光,也见?识了宁娘子这些日?子为公主的事奔波劳累所?受的苦,说句公道话而已?。宁娘子自?幼长在西域,初来汜州,人物?生疏,何谈勾结黑衣人,反倒是宁娘子聪慧敏锐,也说不准还?有?什么一时半会?没想到的事,被凶手忌惮,所?以冲着她去呢?”
其他人闻言,也是纷纷议论起来,觉得不无道理,洛长史几人附和道:“驸马所?言甚是。”
袁志用顿了顿,冷嗤一声:“驸马所?言确有?几分道理,但……下官的推论也不无可能。”
这是有?意将她拉下水了。
宁知越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朝姜盈盈一个示意,两人迈进了厅内。
“我也觉得袁将军说的极有?可能。”她声调不高不低,一脚踏入厅内,所?有?人都朝她看了过来,虞循却对她刚才的话蹙了眉头,冲她摇头。
宁知越当做没有?看到,淡然?一笑,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袁志用身上。之前在昏暗光线下那?一瞥,只觉得他高大魁梧,横眉凶目,一脸煞气令人胆寒,此刻在厅内明亮的地方再看他,宁知越就?这么直直地对着他的视线,没有?一丝要闪躲的意思?。
“只不过……我与黑衣人勾结,反要请袁将军前来相助……虞郎君,这下不止你被我牵连,别苑的众人都被牵连,就?连袁将军也逃脱不了干系。”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倒吸一口凉气,这宁娘子素来识大体顾大局,怎地此时如此胆大莽撞,她难道不知道袁志用的来历吗?
不,她知道,袁志用不正是她“请”来的吗?
洛为雍紧张地看向虞循,希望他能主持大局,缓和局面?。袁志用今夜显然?就?是在故意找宁娘子的茬,再转嫁到虞循身上,很难说不是为了将虞循排除在外,独揽大权,这个时候重要的是解决眼前的困境,可不是逞一时意气。
然?而虞循并未注意他的暗示,目光落定在宁知越身上,没有?片刻转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