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陆然气恼,正是因为事情太多,每一桩看似可疑,却又无甚关联,才让人摸不着头脑,觉得离奇。
“你着什么急,现在是因线索太少?,所以才看不出关联,继续查下去,总会有清楚的时候。”宁知越一边开?解他,一面心下暗自思忖:当日绿珠曾提起,公主犯病之时,是从一个梦境中惊醒,除却那个梦境与她的梦境诡异的相通,公主在犯病时,还提起“他来了”。
那个“他”是什么人?她以为那人是谁?
老刘头告诉她的线索已解决了她来别?苑的主要目的,她身上?的那两封信得到了合理的解释,但……会不会还有其他的含义?
给公主下毒、借鬼魂之事造势的那伙人看起来是在为陈家鸣冤,疑似自己人,但陈家在汜州,除了那些族中的几支旁系叔伯,再无旁的亲故,这些年里也?鲜少?与他们来往,他们根本不会冒险做这种事,而唯一有可能?为陈家鸣冤的只有玄素。
当年她要离开?汜州,是与玄素商议过的,发现她的“尸体”,玄素一定察觉了其中有问?题,这才留下来想要弄清事情的真相,却不料后来青予自尽……同样的蹊跷……
玄素是从小跟着她的,但青予不同,青予是她六岁回?汜州的途中救下的。她从北方逃难而来,与家人走散,迫于无奈只能?跟着回?了汜州,在陈家做了她的婢女。
虽说?是婢女,但阿娘觉得她周身气度不似贫苦人家的的孩子,样貌身段,言谈举止,都?像是大户人家的闺阁娘子。阿娘好意,假借女婢之名,留她在自己身边管教一二,若她想什么时候想要离开?,直言即可,定会予她方便。
她没想到,最?先?离开?的会是自己。她走了,青予也?不便再留在陈家,她在离开?的前一个月放走青予,只是并未告诉她自己将?要离开?汜州的消息。
当时她问?过青予,将?要去何处,青予说?要去找她剩下的亲人……
她还有未完成的事,怎么会自尽呢?
但若真如那封遗书上?所写,她真以为自己死了,生了误会自尽而亡……她岂不是因自己而死?
宁知越不敢相信,这会是最?后的真相。她得找到玄素,玄素一定知道所有真相。
半个月前,她已经在南漳县现过身,那些人都?已经有了动作,玄素或许也?会察觉,即便察觉不到也?不要紧,她要去一趟慈安寺,玄素在那里失踪,她回?到那里,玄素一定会知道。
心里有了决定,宁知越嘱咐了周陆然和石僧两句,让两人乖乖留在秋鸣院。
周陆然待不住,老不情愿地扁起嘴:“宁姐姐,你一个人在怡景殿外守着,谁都?不认识,多无聊,我们
俩过去陪着你不好吗,说?不定还能?帮上?忙。”
“只是守着怡景殿,我需要你们帮什么忙?你们去了,我还得分神看着你俩。”石僧倒没什么意见,周陆然仍是一脸颓然,宁知越想了想,又说?:“你俩不是听过刘叔讲故事?既然觉得无聊,不如继续想想方才的问?题,或者再从刘叔的故事里发掘些蛛丝马迹来,说?不准有什么我们之前漏掉的重要线索。”
周陆然觉得没劲,他想来想去,总想得不如宁姐姐和表哥周到,最?终也?帮不到什么忙。不过,表哥和阿商处境堪忧,宁姐姐也?是为要事繁忙,他也?确实不能?跟着去添乱,暗自叹息了几声,也?只好应下。
正这时,院里的内侍突然来禀报,说?姜盈盈来了。
宁知越莫名,皱起眉头。
她与姜盈盈也?算见过几面,不得不说?,姜盈盈一直展露在众人面前的是一副温婉得体、端庄有礼却又少?言寡语的模样,在与韩玉娇和计淑在一处时,是最?不起眼的那人。
因听过虞循讲述她身世凄苦,年幼丧父,孤儿寡母,又寄人篱下的随着计家生活,便对她生出几分怜悯之心,也?并不觉得她多次不经意间?显露出的智慧是暗藏心机,只不过是一个孤女未免惹祸上?身,明哲保身的手段。
但那夜之后,发现过那双脚印,她再见姜盈盈,便觉得她并非外人所见的与世无争,她有所谋求,暗里动作,在她那张笑脸盈盈的面皮下,还有另一副面孔,另一副肝肠。
她昨日才将?那个侍女送走,虞循今日也?离了别?苑,她此时来秋鸣院做什么?
宁知越怀揣着疑虑,迎到院中,姜盈盈朝她盈盈一拜,然后婉言笑道:“冒昧前来,可有打扰宁娘子?”
不是找虞循,竟是来找她的?
宁知越警惕起来,那晚上?黑衣人去她屋里,不是意外?
姜盈盈浅浅笑了一下,说?:“我方才去过褚玉苑,听你师父师娘说?你不在,来了内苑,又折返回?来,几处打听方知你来了秋鸣院。”
“你来找我?”
她笑意不减轻点点头,似乎也?看出她的疑惑,眼波流转掠过她身后的周陆然和石僧,轻声道:“有一件事,本该寻虞郎君解释,但方才听闻他一早便离开?了别?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找你帮忙?”
宁知越不语,等着她的下文,姜盈盈徐徐说?道:“前日,阿娘身边的婢女来了别?苑,宁娘子想是知道的。此次到别?苑小住已有些时日,本该前几日离开?别?苑回?去探望,但眼下……别?苑似是生了事端,耽误了归期。那婢女来寻我是为了问?我归期,我想着这事很快能?了结,便与她说?不日便可离开?,但……今日内苑里守卫调派,虞郎君又离了别?苑,这事……似乎……说?不太准了,所以想来问?问?宁娘子,我何时能?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