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这个‘正事’指的是什么,卢毅也不知道,但他心里猜想,总归是和冯昭有关的。
虞循一阵默然,过了一会将那串名单递给卢毅,问:“别苑里的丫鬟内侍你认识多少,你手下那些亲卫有多少是你自己的人?”
“丫鬟内侍?这……还真认不出来,就记得公主身边绿珠和从露,还有公主府里的倚霜和含翠,不过我底下的人我熟啊。公主来汜州时圣上点了三百亲卫,来汜州后因兴建这座别苑,有在当地招募了两百人充作护卫。”
“私募兵丁?”虞循听得直皱眉。
卢毅连忙摆手,“不不不,那可不敢,是漪兰姑姑与洛长史请旨,圣上应允的。”
虞循还是觉得怪异,指着名单上侍卫的那一串,“那这些人里哪些是亲卫,哪些是后来招募的,他们来历都清白吗?”
卢毅拿起笔在几个亲卫的名字上画了圈,又指着另几个名字道:“这几个是这几个知根知底,往上三代都是汜州附近的百姓,没什么问题。”
虞循重新看回名单上那几个没被圈起来的名字,陷入沉思。
漪兰可从未提过别苑招募护卫的事,陛下又为何会逾制应允?
为了免去不必要的麻烦,虞循嘱咐卢毅不要对人提起他今夜问起的事,若是漪兰或洛长史问起,也许谨慎回答。
卢毅心领神会,再三保证绝不会透露消息出去。
正这时,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一个尖细的声音从远处便开始叫唤起来,“钦使……虞钦使……”
虞循出门来看,便见福寿着急忙慌地小跑着过来,额头上的汗一滴滴往下坠,不待虞循出声,就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钦使,您……您快些去花苑,姑姑大发雷霆,洛长史也拦不住了。
名单
虞循带着众人赶过来的时候,漪兰气得几近昏厥,一旁的洛为雍也是脸色铁青。
往花苑来的路上,福寿已经很宛转地说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与虞循分别之后,漪兰便着福寿选了两个机警的丫鬟内侍,借着周陆然年纪小玩心大,要四处逛一逛,由这几人领着一同去了花苑。
本想着院里人多眼杂,细数起来总有漏洞或是看走眼,打探蛛丝马迹的线索也得费些时辰,未料春儿回了花苑,被文花匠叫过去又一通训斥。
因被下了禁令,只有两人知晓此事,相顾之下,都觉出今日发生的事不对劲。
花苑处在沉雪园的西南角上,因此处地势开阔,养花种苗成效颇丰,但也因此偏离了内苑,又不是苑内人人都用得着花,来此处的人也很少。
很少,却不是没有。
文花匠只知道送去水榭的那瓶花里出了大差错,又遭春儿换了花,究竟是怎么回事也不明不白。
他自认做事严谨,交给春儿前又是再三查验过,绝无可能是他的错漏。
那就只能是有人在他的花上做了手脚。
花苑里的花匠不止文花匠一个,他本也想过,会否是其他人嫉妒他得公主驸马青眼而陷害他,但细琢磨,在花苑里养花插花靠的是实打实的本事,这本是不止是他有,其他几个花匠也不缺,也曾得了主子们的赞赏,何必弄这么一出呢?
更何况,即便真是公主喜爱至极,也不过是赏些银钱锦缎的,花苑里自有管事,他们种个花难不成还能越过管事的去?
文花匠思来想去,做手脚的人也不大可能是花苑的人,那还有谁常来别苑的?
忽而春儿小声嘟囔,“咱们花苑里,除了巡防的侍卫,还会有谁来……”
文花匠突然盯着她,猛拍几下手,“是啊,每日来花苑的,不就只有他们吗?”
别苑内巡防每日寅时与申时各轮换一次,若全都算上,那来花苑的人还真是不少,再要问今日有哪些人来过,还真是犯了难:这么多年来来回回就那些侍卫换来换去,谁也不曾留意哪一日来巡防的究竟是哪几个人。
但春儿却很确定,在那群人中一定有江由。
巡防队的人那么多,她就偏偏只记得江由,阿商有些怀疑她的笃定,她之前还在水榭里说什么人也没有呢。
春儿自知理亏,又是慌张又是羞愧,忙解释:之所以没供出他,一来他是公主的亲卫,跟着公主从京城来的,怎么想也不可能谋害公主,二来……
说到这里,春儿开始犹豫不决,似难以启齿,阿商便令随行跟着丫鬟带她到一边去问问究竟。
阿商安排的体贴周到,同是女子,说话也的确方便,春儿稍稍顾忌终是说了个明白,等那丫鬟过来回话,也不知该从何说起。
但这丫鬟到底机灵,知道漪兰姑姑吩咐的是要事,不敢耽误,引着阿商到一边才委婉道:“春儿说……江侍卫欣赏映秋娘子为人,有意与映秋娘子结交,故而向她打听映秋娘子的一些喜好。”
阿商愣了一下,看着那丫鬟欲言又止的表情,想也知道春儿的原话肯定不是这样,遂迟疑地问道:“是……确有私情?”
丫鬟摇摇头,春儿也不知个中内情,但江侍卫今日确实在她抱着花瓶离开出门拦住她,且不是第一回了。
阿商思忖,结合文花匠和春儿的说辞,倒还真与宁娘子推测凶手下毒的手法一般无二,难不成凶手真的是他?但他身为公主亲卫,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阿商让那丫鬟继续审问春儿,又吩咐另外三人去向其他人打听,除了这个江由,今日辰时左右在花苑里的巡防队里还有哪些人,自己也去找福寿询问这些亲卫的来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