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夏天很热,有天晚上停电,屋子里十分燥闷,唐寅完全睡不着。他刚去夏令营回来,唐宁想他想得要命,晚上也缠着他一起睡。看到哥哥睡不着,唐宁去厨房拿来保姆阿姨的摇扇,用力给哥哥扇风。一开始唐寅还笑着说不用,怕他手臂累,但是风吹着很舒服,唐寅很快睡着。第二天他6点醒来,看到唐宁还在给他扇风。当时唐寅以为唐宁醒的早,摸摸他的头,说“辛苦了宁宁”。只要唐寅在家,唐宁就会和大家一起吃饭。两人吃完早饭上楼时,唐宁绊倒在楼梯上,抬头可怜巴巴地看着唐寅,唐寅笑着把他抱起来,托着屁股的那种抱法,唐宁双手紧紧搂着哥哥的脖子,两人一起进了唐宁的卧室。唐寅又抱了他一会儿,说话没得到回应时,才发现唐宁睡着了。唐宁还是很瘦小。唐寅忽然一阵心疼,弟弟之前一直不敢吃太多饭,问他为什么,他说怕被人赶走。唐寅告诉他他是这家的孩子,不会再有人抛弃他,唐宁才敢吃饱。抱着弟弟怪累的,唐寅躺到了摇椅上,等到弟弟睡到中午,唐寅身子都麻了,他突然意识到弟弟昨晚一夜没睡给他扇风,不然怎么会这么困?那是唐寅出生以来感受到的最强烈的感动。弟弟是个小孩子啊,怎么能一晚上都不睡呢?
的确,放在普通孩子身上不可能,但是唐宁不一样,白天与黑夜对他而言意义不大,他很小的时候就昼夜颠倒,他也很抗饿、抗冻、抗热,他很能吃苦,给哥哥扇风,他觉得很幸福,因为那一夜,哥哥都是他一个人的,没有别人来打扰。
唐宁一直睡到下午四点,唐寅一直抱着他。
那之后,唐宁发现哥哥对他更好了。比如,哥哥出去和朋友玩会带上他,回妈妈家也带上他,只要能带上他的场合,哥哥都带着他。人人都知道唐寅对新来的瘦猴一样的弟弟宠的不行,吴心青都被感染,买东西都想着带上唐宁的一份。而唐宁眼里,依旧只有哥哥唐寅,他叫唐寅“羊哥”,以前他只敢在脑子里这么称呼,现在敢叫出口。唐寅纠正了他很多次是“y”哥不是“yang”哥,唐宁依旧不改,因为他从知道哥哥的定义起,就把心中的“羊”——唐寅——叫做“羊哥”了。
吻吻
唐家迎来了新的生命,唐杉弟弟唐楠的孩子出生,吸引了长辈更多的注意力,大家照顾小婴儿的时候,自然会对其他孩子有所疏忽,比如唐宁。不过没关系,唐寅很有责任感地把照顾弟弟的任务接了过来。唐宁超乖的,看顾他一点都不累,唐寅乐在其中。
或许是婴儿时期太少被抱着,所以唐宁对于怀抱有一种特殊的执拗。在家时,除非唐宁在做功课,或者两人在吃饭,其他很多时候他都要唐寅抱着他,哪怕唐寅在学习。他会静静地搂着哥哥的腰,头依偎在哥哥的肩颈,偶尔哥哥低头用脸蹭一下他的小脑袋,他就会乐得笑出声来。他全身心地依赖唐寅。唐寅很疼他,从没有拒绝过他,从来没有。
唐寅对唐宁的爱护是全方面的,比如他现在会代替阿姨给弟弟洗澡,教弟弟正确的刷牙方法,给弟弟买笔买本子,检查弟弟的功课,唐宁穿的衣服与鞋子也全是他挑选的。一开始是妈妈吴心青带唐寅他们去买衣服,后来只需要司机陪着,唐寅自己牵着弟弟的手去逛商场,在换季前把弟弟的衣服鞋子都置办好。那时唐寅也才10岁,就像个小大人一样。
唐寅每天晚上会给唐宁讲故事,他一开始会讲妈妈以前给他讲过的故事,能记住的讲完后,便开始给弟弟讲自己语文课本上的内容。那天北京下雪,唐寅讲的故事是《农夫与蛇》,很应景。他讲完后看到怀中唐宁若有所思的样子,便捏捏他的小鼻子,问他想什么呢。唐宁说:“羊哥,农夫抱着蛇,你抱着我,我是蛇,那你是农夫吗?”唐寅笑了:“你为什么是蛇?”“我…我真的是蛇,我以前就叫剑…我以前叫吻吻,是蛇的名字。”
乡下呆了那么多年,唐宁始终没忘记自己叫什么,那名字仿佛石刻一般印在他的脑子里,可能在越陌生的环境里越怕忘了自己是谁吧。他不喜欢“剑”字,不管是在夜总会后台,还是乡下,他听过太多次别人用带这个字的词骂他,他讨厌死了这个字,所以他告诉哥哥他叫吻吻。
唐寅很惊奇,这是弟弟!”
唐家小baby的名字叫唐酉。唐宁问哥哥这个字什么意思,唐寅解释是古时计时法中的酉时,指下午5点到7点的时段,小弟弟5点40出生,所以叫酉,自己是早上3点53出生,是寅时,所以叫唐寅。唐宁问那宁时是几点。唐寅沉默了。
他知道十二时辰中没有宁时,实际上家里人都不知道唐宁是几点出生的,他们甚至不知道唐宁的生日,周安妮拿了钱就走了,这些根本没提过,而奶奶当时心情复杂,也忘了问,孩子不是在医院生的,查都不知道从哪里下手,所以唐宁户口本上的生日就是他上户口的那天,爷爷说那天是孩子的重生日,当作生日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