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我很好,很照顾我,为了保护我,手都被撞断。是我不好,辜负了他的爱。”说到这里,唐宁苦笑:“他现在有新的喜欢的人,那人和你一样,也是哥哥,把看不见的弟弟照顾地很好。那人暖和又软和,不像我,又冷又硬,浪费了他13年时间。”
唐宁对汤索言当然有感情,回国前除了偶尔的失态,他的眼睛看着的人是汤索言,并没有三心二意。虽然他喜欢言哥是因为他像羊哥,但这是十分正常的,很多人的现任都有前任的影子。汤索言那么聪明的人,如果恋人的心不在他那里,他不可能和唐宁维持那么久的关系。只是回国后,事业的不如意以及汤索言的忙碌,让唐宁的生活有了太多缝隙,过往的浓烈情感在这时侵袭了他,让他无法平静。
那些年,唐寅也无暇他顾,他专注于自己的家庭。他们两人的情感,都分别被埋藏,能见天日,有结果,还是命运的恩赐。
唐寅听了弟弟的话,很心疼他,不断抚摸他的背部,安抚他说:“这话不对。两个人在一起,是双方付出的时间,那是他的13年,同样是你的13年。不能因为最后分开,便否定所有过程。你得明白这一点,我相信他也明白。”唐寅顿了顿,强调道:“对哥来说,跟你一起的时间最珍贵,完全不浪费,不管是以前,现在,还是以后。”
有人疼就有点委屈,唐宁撇嘴告状:“他说我一直长不大,还像20来岁那样。”
唐宁就是这样,因为从小受到太多外人的攻击诽谤,所以受不得亲近的人说他,汤索言对他的那几句指责即使是事实,也让他介怀至今。
唐寅不舍得弟弟委屈,开解他:“我之前在部队,曾经去高原受训。那里一年有9个月都是冬天,风很大,非常冷。我们去的时候是夏天,说是夏天,最高温度也就十度,但即使是这样的生存环境,我还是看到了绿色的植物,它开着白色的小花,清雅至极,在那样的环境背景衬托下,让人怦然心动。我回部队后特意查了下,那植物名叫垫状点地梅,一年才能长大几毫米,我看到的那一株,应该长了70年左右。你看,环境残酷所以成长得非常缓慢是正常的,这也是一种生存策略。”
唐宁专注地听羊哥讲话,眼睛亮晶晶的。唐寅抚摸他的头发,接着说道:“你不是长不大,你只是成长得比较慢,但你一直都好好地活着,这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你的成长环境和很多人不一样,宁宁,你能长成这么优秀的大人,哥真的为你感到骄傲。”
唐寅说的是心里话。他年少时也曾想过因为对弟弟的感情而遭受众人唾弃的场景,但是想象和置身之中是两码事。人是社会性动物,时不时被人嘲笑与羞辱是十分痛苦的事,很容易让人扭曲,唐寅便是。他从阳光的青年变得颇有城府,便是扭曲的结果。他残疾后在国内出门的时间并不多,可年幼的唐宁一周有五天要独自上学,他们承受的并不是一个量级的难堪。即使这样,唐宁也长成了优秀的医生,唐寅觉得宁宁十分顽强坚韧,他佩服宁宁。
羊哥的话说到了唐宁的心坎上,他感动地眼泪都要流出来。
这世上,能如此理解他并抚慰他的人,只有唐寅。只有唐寅知晓他的过去,他只有在唐寅那里才可以感受到自己的每一处不完美都被深切地爱着。
汤索言的确很好,可是他不知道唐宁的过去,唐宁也难以启齿。难道要告诉自己的恋人,自己的母亲是“小姐”,父亲是嫖客,自己的诞生完全是因为“小姐”想要勒索嫖客,“小姐”勒索不成就把自己丢在乡下不管不问,而他现在叫“唐宁”而不是“剑吻”是因为“小姐”终于勒索成功?
这种过去太过不堪,谁不想丢掉呢?可是,丢掉了过去,他也是从营养不良黑瘦干巴的小孩长大的啊。而唯一疼爱拥抱那个小孩的人是唐寅,这样的唐寅让他如何去忘记?
了解唐宁的过去,才理解他对体面的执着,才理解他的拧巴与纠结,才能找到解决方案。汤索言终于明白这一点时,他是努力过的,他反复问小宁“你到底怎么了”,但唐宁依旧说不出口。汤索言只能结束这段感情,最后他跟小宁说出了心中的疑问:“其实我一直没懂你,你是哪里觉得不满意?”
这段感情给汤索言带来了阴影,晓东眼睛出问题却没告诉他时,他跟晓东坦白他很不喜欢这种摸不透的状况,他太明白这是爱情中的炸弹,一旦引爆,再美好的感情也会飘散殆尽。
看到宁宁的眼眶中的泪水,唐寅轻抚他的脸颊,问:“你那时还是个小孩儿,那么些年你怎么过来的?”
唐宁凑近抱住唐寅,笑中带泪:“我躲在羊哥怀里过来的。”
稳定
唐寅和唐宁的房间是不锁门的,他们在屋里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当然不是因为唐寅不想做。
唐寅坐在书桌前看书查资料,唐宁窝在他怀里,歪着脑袋看疑难病例以及手术视频。三个孩子下来找爸爸,开门看到他们的姿势有些吃惊。他们从小和爸爸一起睡,爸爸后来睡的房间也随便他们进出,所以刚刚轻叩了下就推门进来,冷不防见到这亲密又幼稚的一幕。
唐宁看着他们有些反应不过来,他从小就总窝在唐寅怀里,那时他才不怕别人看到,他巴不得别人知道羊哥是属于他的。但在孩子们面前这样,好像不合适。他犹豫了会儿,直起身子想下去,唐寅拍了拍他的背,丝毫没觉得不妥,转头问孩子们怎么还没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