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第一脚的时候还说句对不起。
第二脚的时候就埋怨了,“你其实也不会跳舞吧,瞎跳。”
等踩到第三第四脚她干脆装没事,当踩到石头了。
踩到第五脚她撑不住开始笑,真让人忍无可忍,把人踩成这样她乐得什么似的。不过还算有良心,远钧边笑边说,“等你生日,我送你新皮鞋。”
以为有人送皮鞋就高兴了吗?别高兴的太早。事实上那天骆小姐练舞练得心情极差,大概都忘记这回事情了,送鞋的事情一字不提,让专职陪练韩冕良好想揍她。
“我真想揍你,”远钧愤愤不平地说,“不是说不会跳舞吗?我看现在都比教练跳的都好呢,干嘛这样?会跳就会跳,还硬装成不会跳的样子,爱现。”
“我真的不会,不过可能我领悟力好点吧,看几遍就记住了。”冕良很谦逊地解释,顺便不忘糗远钧,“不像有些人练习了快一个月,仍然没进步。”又故意小小调情,“该不是喜欢和我跳舞,所以故意学不会吧?”
远钧向来不输嘴上功夫,回应,“我真的喜欢跟你跳舞,因为,踩别人的脚都没踩你有成就感。所以,就算学会也得装不会才成啊。”说完,还故意在冕良脚上踩一下,但却是虚虚的一脚,没什么感觉。其实和以前比,远钧已经进步很多,起码没怎么再踩人脚了。
冕良不知道一向洒脱的远钧会不会为自己不懂跳舞而沮丧,但他本能的就想鼓励一下,“你现在跳得有气势很多呢,以前都低着头,现在抬头挺胸的,就是感觉比较生硬。还有,你现在都没怎么踩到人了。再练练,一定会达到你妈要求的。”
“我干嘛非得达到她的要求不可?做人总要达到别人的要求也活太累了吧?”
“做人确实没必要总达到别人的要求。可偶尔达到自己妈所要的那种要求,她会快乐,你也会快乐啊。”
“哎呀,哎呀,哎呀~~”远钧靠在冕良臂弯里,牙痛样哀嚎,最后额头在他胸口撞撞,头抵在他胸口上,把他当墙使唤了,继续哀嚎,“喂,你做人也不用总那么正确吧?偶尔错一次才好玩的嘛?你用不用每次讲话都那么有道理啊?讨厌~~”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自然契合的依赖他,对他撒娇吧?冕良胸口象块缓缓吸满了蜜汁的海绵,甜蜜蜜的,却又沉甸甸的。这一刻,音乐舒缓,时光正好,玉人在抱,还有什么比这更幸福的?冕良随着音乐柔和的节奏,带着远钧慢慢踱步,感觉她们就像浮在湖面上一叶小而稳的舟,静静跟着水流,向前,向后,向右转,慢慢转,轻轻转,盈盈的转。
冕良柔柔地说,“你乖一点,好好跳舞,你想做什么错事,我都陪你。要不要去抢银行?”
“不用,我想去吃螃蟹。”远钧的脑袋终于不再把他的胸口当墙用了,抬头对着冕良,大眼睛里盛满笑意,说,“我想吃螃蟹。”
“好啊,去吃螃蟹。”冕良带着她再转个圈,真是个顺利到不行的圈圈。
没办法啊,自己的生日,没人送礼物,没人给送蛋糕点蜡烛,没人给煮面条和鸡蛋,还得去吃他不太喜欢的海鲜。重点是,什么都没有的生日里,他还挺高兴乐滋滋陪人练舞练这么高兴,神经哦。
突然降温,空气里闻到雪的味道了。冕良和远钧吃完饭回家,没及时添衣的两人都冻够戗,
“我要用热水袋了,”远钧冷得说话声音都在发抖,讲冕良借他的外套还给远钧,在自家门口掏钥匙开门。
冕良也冷,不过,可能稍微喝了点酒,还能忍受。让他忍不住的是他鬼使神差,突然很想问邻家女孩儿,要不要人帮忙暖被窝?他被自己这个念头吓到,握着钥匙在门口发起呆来,连远钧草草跟他说晚安,先行进屋了也不知道。
还是韩妈妈出来买东西,惊动冕良,开门一瞬母子两个都吓倒。
韩妈妈嗔怪,“也不出声傻愣愣在这里做啥?“
冕良回神,胡乱搪塞,“不是,刚拿出钥匙正好你出来……”
“行了,先进屋吧,”韩妈妈说,“这天儿变得真快。哦,冕良啊,屋里有快递给你的包裹。”
冕良的包裹,内容是一双男鞋,黑色,柔软舒适的全牛皮,系带,朴素的方头设计。
包裹里附带张卡片,上面写着,“生日快乐,礼物我送了,下次见到我的时候,千万别摆出副很想跟我讨债的脸。”没署名,但千真万确,骆远均的风格,
冕良对着鞋子卡片,嘴角的弧度逐渐增大。
韩妈妈端进屋一只沙锅,热气腾腾,放在餐桌上招呼儿子,“今儿个你生日,我早上忙忘了,下午给你煮了一锅茶叶蛋,晚上看书累了自个儿拿着吃。对了,厨房还有寿面,是慈恩送来的……”
哦,还有比这更完美的生日吗?
生日的祝福,也并不是每次都会一大早就劈头掉下来的,有时,经过一点等待,尝到嘴里的感觉才更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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备注?:画者,画寂寞的样子;作者,想寂寞的样子;观者,把寂寞完成。(抄自蔡康永的书)
十二月,飞雪严冬。
夜晚,冕良用手擦净玻璃上的霜花,观望自家的院落里,雪花是怎样的飘落。
也期待着,是不是能遇到白雪皇后。看她有没有驾着她的马车,在他家院落的上空经过。
当然,并没有。
冕良在这个飞雪的冬夜里,重新温习了一遍他珍藏的画本《白雪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