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作战部的门,虞瑾从左侧下楼,径直奔向负责宿舍安排的后勤部。她已经成年毕业,自然不能再回训练营,以后就得住进职工宿舍。
安排职工宿舍的事情用不着打扰部长,虞瑾一路寻摸到办公室,见里头每个人都守着电脑忙碌,把键盘敲得噼里啪啦,还特意撤出去看了看门牌,确定没有误入技术部。
得知他两是前来报道的新职工,有人匆匆忙忙起身,从上锁的档案柜里捧出一大盒房卡,扔给他们自己选。
虞瑾挑走了一张顶楼的房卡,然后看见江近屿抽走了与她房号相邻的另一张房卡。
电光火石间,她忽而意识到,或许连第一次出任务时的搭档,都未必是场巧合。
虞瑾无语到了极致,竟然有些想笑。她想江近屿也是够倒霉的,就因为自己那些不安分的叛逆心思,连累他也无法独善其身。无论是幼时还是成年,都免不了要被她束缚,与她捆绑。
谁让听话的乖孩子是如此好用,既然好用,当然得多用。上头那些人,向来就这德性。
虞瑾收好房卡,若无其事地离开了。
职工宿舍楼就在军队总部或分部内,单人间,不分男女寝,楼内空置的房间都能任意挑选。
以前空中城是富人们的地盘,他们精心打造出理想中的乌托邦家园,又将它随手抛弃,像对待一个腻掉的玩具。
后来空中城变成了旅游景点,一栋栋庄园别墅被改成高档酒店,以容纳络绎不绝的旅客。再后来灾难爆发,凶猛的变异鸟类在建筑物内穿梭,肆意破坏杀戮,最临近天空的地方,也没有神明降临,于是空中城变成了高空停尸房。
军队花了很长时间清理地面上的血迹,并撒药毒死了每一寸土地,花草、种子、虫豸、微生物,凡是K病毒的宿主,全被无差别赶尽杀绝,最后只余下光秃秃的荒原。
破损的建筑也只是潦草维修了一下,所以风格还挺别致,像件流光四溢的华服上打满了灰朴朴的补丁,贫穷与奢靡共存,不伦不类。
可虞瑾很满意,她喜欢独立的空间,偏偏训练营中都是大型集体宿舍。有时她会怀念自己独自生活的日子,怀念的时间太漫长,许多记忆反倒变得模糊,如今她在自己的小空间里游荡,才终于找回些熟悉的滋味。
除了几套换洗衣服,虞瑾没有太多行李,房间太久无人居住,打扫起来是个大工程,也不急这一时,她盘算着先吃饭。
出门时正好撞见江近屿从隔壁走出来,虞瑾冲他点点头,就算问好。两人一前一后,沉默着穿过寂静的走道,去往一楼食堂。
这回江近屿没有再跟着她,自己独自找了个角落吃饭,而虞瑾坐在靠近出口的位置。
职工食堂远远比不上训练营的营养套餐,伙食降级的虞瑾心情低落,然而更让她郁闷的事情还在后头,一顿饭还没吃完,她就接到了紧急会议通知。
会议内容不详,但虞瑾隔着大半个食堂与江近屿对视,两人不约而同地想到了镜中人。
夭寿啦,还没正式入职就成随叫随到的召唤兽啦。
眼看江近屿收好餐盘,开始朝着她的方向走来,虞瑾内心一阵烦躁。她暂时不想理会,可是她不走,江近屿也不走,他将餐盘放入回收流水线,随后坐在对面看着她。
虞瑾忍不住开口道:“你不用等我。”
连她自己都觉得这是句废话,江近屿在她身上浪费的时间数不胜数,又有哪次是出于自愿?
果然,江近屿仅是冷淡地回复了她两个字:“没事。”
两人又面对面地陷入沉默。
从前也是如此,虞瑾不愿参加些没意义的活动,江近屿就形影不离地跟着她,看着她。主要是怕她作妖,又闹得训练营一片鸡飞狗跳。
江近屿很难缠,光系异能和他固执的个性都很麻烦,虞瑾拿他没办法,只能当他不存在,现在也一样。
不紧不慢地吃完了晚饭,虞瑾总算跟着江近屿折返了作战部,林鹤栖正在忧心忡忡地阅览手中资料,见他俩来了,索性省去一切不必要的铺排,开门见山道:“沈铭很有可能还活着,镜中人名为沈昊,是他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