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问得任菲和一众学生一头雾水。
任菲:“根据学校官网的信息介绍,教授您今年65岁,虽然已经超过退休的年龄,但被学校返聘,依旧担任考古系的系主任。”
任教授摇了摇头:“官网的信息,甚至我身份证上的信息,其实都是假的。我真正的出生时间,是光绪二十九年,也就是1903年,到如今,已经有将近120年了。”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任菲:“120岁,这……这怎么可能?”
任教授:“如果是人类,活到这个岁数的不是没有,但我敢说,绝对不可能有任何一个120岁的老人,还能有我这样的头脑和身体素质。我对自己一直非常非常好奇,但有很多事情也无处查证,我出生时就逢乱世,父母亲族都亡故失散了,自小就近似孤儿,不知自己的来处。我怀疑过自己是不是基因上有些什么问题,但各种体检的结果,又无一丝异常。直到后来俞青衫找上来,他给了我一个东西。”
任菲:“什么东西?”
任教授:“一个小骨片,拇指那么大,质地光洁细腻,莹润如玉,如被刻意打磨盘玩过。他告诉我一个方法,如果我想知道自己为什么特殊,可以取一些血液来,滴到这个骨片上。”
任菲:“您试了吗?是什么结果?”
任教授:“我当然试了。我只戳破了手指上的一点血,摸上去,这骨片就像活了过来一样,将那一点血痕逐渐分解成一条一条的血丝,像蜘蛛结网一样,布满了整个骨片。我当时非常诧异,问俞青衫这到底是什么原理,可俞青衫告诉我,这既不是科学实验也不是变戏法,而是我的血脉,在与先祖产生共鸣。这块骨头是从一个遗迹之中挖掘而出,如果他的调查方向没有错,我和这块骨头,都属于盘古族人。”
所有的学生都听得怔住了。秦以川也不自知地皱起了一点眉头。
盘古族人……竟然真的存在吗?而且早在几十年前,俞青衫就已经在调查这件事,那是不是意味着,俞青衫在几十年前,就有可能已经猜到了东洲今日面临的困局?
他去找任教授,只是为了告诉他盘古族人的身份信息?
不可能。
秦以川与俞青衫此人相处时间并不算极长,只有二十多年的功夫,但自认对他还有几分了解。他绝对不会做任何无关紧要的事,他找任教授,一定有更重要的目的。
秦以川:“然后呢?告诉你这件事之后,他让你做什么?”
任教授:“他给了我这个墓地的地址。告诉我若有朝一日天下巨变,我无论如何,都要带人前来,将此墓葬遗址挖掘出来。整个天下几乎已经没有其他的盘古族人,只有我亲自带人来挖,这个遗址才有重见天日的可能。我最初并不相信此处还有墓葬,他离开后,我查阅了大量的资料,又反复到附近的数十个山体逐一考察,找了这么多年,终于在去年在甘肃的大地湾发现新的文字雏形,才有很多学者认同夏之前有虞朝,我顺着这条线一直研究,最终确定,俞青衫他没有骗我,这里确实存在一个虞朝遗址。再加上恶意感染暴发,我才听从俞青衫当年的嘱托,带着这些学生,无论如何都要赶过来,把这遗址发掘出来。”
一位学生不安地问:“教授,挖掘这个古墓,我们都会遇到危险吗?就像……就像柏文那样。”
任教授脸颊的纹路抽动了两下,终归没有说出否认的话,只是像求助一样看向秦以川:“秦先生,我早就过了天命之年,这么大的年岁,随便怎样的变故,对我而言都无所谓,可是这些孩子,他们都还年轻。墓葬群的挖掘我自己不可能完成,只能带着这些学生来完成俞青衫的叮嘱。如今能在这里遇到你,命运也罢,必然也好,请你看在我是在完成俞青衫遗愿的份上,替我照顾好这些学生。”
秦以川的脸色很冷。
任教授已经将话说到了这个地步,无论他是不是和俞青衫有曾为师徒的这一层关系,都无法对这些学生袖手旁观。
可问题在于,就算他不能任凭这些学生送死,却也并没有多大把握,把他们完好无损地护送下山。
这座山已经封了。
他在进山之时已经做好了相当坏的打算,封山的时候就尽了全力。这相当于用水泥将自己封在了一个本就危险重重的密闭空间,此时再想送人离开,只有将水泥砸碎这么一条出路。
可现在,偏偏又不是砸水泥的时机。
秦以川在一瞬间甚至有点责怪任教授,他若未当众将真相的来龙去脉讲出来,现在说不定编点故事,暂且还能稳定军心。可话都开诚布公地说了,这群学生也不是傻子,猜得出来自己被教授带到了一个相当危险的境地。
几十个学生,肉眼可见变得慌乱无章。
如果任由他们慌下去,都不用考虑墓葬遗址的古怪,过不了多久就会慌不择路想要逃离,一旦离开他的视线,那根本就是把自己当外卖往犀渠的嘴边送。
秦以川手腕一转,周围的藤蔓植物以平地起高楼的速度拔地而起,迅速生长交织,组成一片密不透风的网,将正在挖掘中的古墓遗址与帐篷完全隔离。
这种变戏法似的突发异变让所有人都惊呆了,秦以川站起来,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开口:“既然任教授是受俞青衫所托,我自然会尽最大的努力保护你们所有人的安全。但是有些话我也必须说在前头,我来这里不是找你们、救你们的,这座山也远远比任何人预想得更加危险,甚至我不一定有把握能够全身而退。我会尽全力保护你们的前提,是你们所有人都必须无条件服从我的一切安排。”
没有人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