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映敏靠边停车,开车门,一行人鱼贯而出。
高美惠坐在副驾驶没下车,蔚映敏从车载冰箱里取出瓶气泡水拧开碰碰她臂,高美惠伸手接过,蔚映敏说:“杨照挺有自己思想的。”
高美惠不认同,“她是想彰显自己的与众不同。”
蔚映敏认真地说:“少年人有蓬勃的表达欲是好的。”
高美惠弯了下唇角,神色恢复常态说:“得压压,不然愈发张狂。”
之后众人上车,前往农庄的路上母女俩没再交流,杨照也没再继续看《丧钟而谁而鸣》,而是从背包里拿出耳机连接自己的手机,侧身闭眼睡觉。
到达农庄恰好是午饭口,蔚映敏来的路上给老板预定了一锅柴火公鸡,下车后都先去卫生间,高美惠站原地遥望,不远处确实有一条溪流,溪头林立着几株桃花。她心情开朗了起来,抬脚就要去,被从农庄的后厨里出来的蔚映敏喊住:“吃完午饭再去吧姐。”
蔚映如看看这阴出水的天儿,总感觉要落雨。人蔚映敏说了,“清明时节雨纷纷,纷纷就是蒙蒙雨下不大。”随后闲站在那儿朝右前方一指,“那有一棵千年银杏,许愿很灵的,上头红麻麻的全许愿牌。”
高美惠说:“我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那边蔚映如领着几个孩子从卫生间出来,甩着手上的水珠问:“有位了么?饿死了。”
“上桌。”蔚映敏领着一行人去餐厅。
餐厅一共六张桌子,坐了五桌,一个大姐双手端着三盘菜腋下挟着一个菜单过来喊:“3桌的接一下菜。”等上完菜,甩给蔚映敏一个菜单和铅笔,吃啥打勾。
蔚映敏看着菜单问:“姐你偏口么?“
蔚映如挨个烫着餐具问:“你问哪个姐?”
蔚映敏头也不抬地说:“肯定不是你。”
高美惠说:“我不吃动物内脏,点一个青菜和甜汤吧。”
“勾个辣子肺。”蔚映如嘴里分泌着口水说:“这家头盘菜就是辣子肺,你不吃我们吃。”
高美惠问:“你们去年什么时候来过?”
“中秋还是国庆?“蔚映如问蔚映敏,“是国庆吧?”
“国庆。”
蔚映如说:“国庆时候那蓝天白云跟一副画似的,一点不比新疆西藏差。”
可别提西藏,前些年医院组织着分批去西藏玩,可把高美惠给伤透了,先坐六七个小时的车程去看一个湖,再坐六七个小时的车程回来。哪怕那湖里住着神仙,高美惠都再不会去了。
菜陆续上来,柴公鸡好吃!空心菜很甜!金钱蛋不错!酒酿南瓜汤也好喝!高美惠比往常多添了半碗饭,那几个闷头吃辣子肺,吃完又点了份,蔚映敏劝她,“姐你尝尝,我刚后厨看了羊肺是赭色的,说是早上现宰的。”
蔚映如去前台问老板,具体怎么做辣子肺才能彻底去膻味。
高美惠在自己碟里并了下筷子尖,伸手夹了一根辣子肺,尝毒药似的放嘴边品了下味儿,“……还行。”随后又夹了一筷头,紧接着就是三筷头,四筷头,五筷头。
*
饭后果然下起了雨,孩子们显扫兴,雨天不能露营,只好开了一间大通铺,那几个有午休习惯的回去睡了。高美惠没午休习惯,脚上套了一双雨套饶有兴致地站在餐厅的门檐下赏雨,她想等雨小了打着伞去溪边。
雨势渐大,高美惠折回餐厅搬了两张竹椅,一张拿给站在另一侧轻声打电话的蔚映敏,朝着他背喊了声:“映敏。”
蔚映敏回头,看见竹椅落座。
一张高美惠自己交叠着腿坐下,抱臂安静地赏雨。
两分钟后蔚映敏结束了通话,拖着竹椅坐过来带些歉意地说:“我来前忘查看天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