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没有谢青岚。
谢老夫人心里咯噔一下,忙站起来问,“怎么了?可是岚儿又惹祸了?”
钱嬷嬷每回像这样捏着帕子,欲哭又止的来居正堂见她,不是谢青岚打了夫子,踹了同窗,就是他砸了谁的酒楼,骂了哪家大人,谢老夫人作为长辈,又要备礼去给别人赔礼道歉了。
只因她身子不好,所以这些年赔礼道歉的事都是钱嬷嬷代劳。
谢老夫人正担心焦急,钱嬷嬷扶着她坐下,“老夫人,您先别急,听奴婢说。”
“嬷嬷,喝茶。”
大丫鬟讨好的倒了杯茶送到钱嬷嬷面前,钱嬷嬷顺手接过递到谢老夫人手上,擦了擦眼睛,放下帕子示意她看向身后的谢潘,“小世子今儿没闯祸,只是早上去苏家送礼,赶驴赶的太急,被驴踹下来受了些伤。幸好潘少爷路过,及时出手救了小世子。奴婢请张太医来看过了,说小世子没什么大碍,好好养着就是,只是小世子怕您担心,就不敢派人来告诉您。奴婢刚哄着他吃了饭歇下,听覆绿来请,就立马带着潘少爷来回话了,老夫人放心。”
哆!
谢老夫人听罢,重重将茶杯放在桌上,气得对钱嬷嬷斥道,“世子受伤这么大的事你都瞒着我,还叫我放心?他不懂事,受了伤还瞒着我,可你是伺候我的老人,难道连你也不懂事吗!”
钱嬷嬷愣了下,看着谢老夫人忽然变了的气势,仿佛又回到了年轻时面对的那个凌厉的谢夫人,一股熟悉的压迫感油然而生。
钱嬷嬷连忙折腰欠首,遮住眼里的慌乱。
怎么回事,老夫人不是自谢家遭遇变故后,就一蹶不振,整日里糊涂度日吗?怎会突然有这番变化?瞧着竟恢复了几分从前的清明!
难道是因为淑梅小姐被找回来了的缘故?
要真是这样,那解决完小世子还不够,腊月十五那天绝对不能让老夫人和淑梅小姐相认!
钱嬷嬷脑海里飞速算计着,低下去的刻薄眉眼阴毒的看了眼小苏欢。
小苏欢发现她的眼神,毫不畏惧的睁大水灵灵的眼睛瞪回去。
苏青山见状,立马结束干饭,舔着舌头朝钱嬷嬷凶狠呲牙,伏低身子发出警告的低吼,“呜!”
谢老夫人还以为自己说话声音大,吓到了这一孩一狗,连忙恢复平静,对钱嬷嬷摆摆手,“罢了,你也是关心岚儿才会帮他瞒着我。这些年我身子不好,一直都是你打理府中的事,刚才我不该一时情急就训斥你。我先去看看岚儿的伤势如何。”
谢老夫人抱着小苏欢起身,往谢青岚的厢房走。
谢潘急得在后面悄悄拉了拉钱嬷嬷,钱嬷嬷忙站出来道,“小世子才刚歇下,老夫人现在去怕是要打扰世子休息,不如明早再去看世子吧?话说回来,今天要不是潘少爷救下了小世子,只怕小世子凶多吉少,况且今儿潘少爷本来是要回江南扬州的,因为救小世子耽搁了行程,老夫人,您说咱们该如何感谢潘少爷才好?”
林管家抓人
谢潘装模作样的上前,顺着钱嬷嬷的话对谢老夫人俯身拱手,乖巧谦逊道,“回老夫人,晚辈家贫,上有两个哥哥,下有三个妹妹,当初全靠本家援助才能过活,所以晚辈一家十分感念老夫人的恩德。加之我爹时常教我解囊相助,实乃寻常之举,故而晚辈不敢言酬,只愿老夫人和世子爷无忧即可。”
“施恩莫念……说得好,你年纪虽小,却颇有君子之风。”
谢老夫人停下脚步,含笑看他,“但受恩莫忘,你救了世子,老身是必定要重重谢你的,今日天色已晚,钱嬷嬷,你先送潘儿下去休息,明日再说。”
酬谢孙儿的救命恩人固然重要,但她刚担心岚儿的伤势。
说完,谢老夫人抱着小苏欢要走,钱嬷嬷跟上来,殷勤拦住,一脸讳莫如深的凑近她悄声道,“老夫人,小世子三岁就会驭马,今儿忽然栽在一头驴手里,实在蹊跷。奴婢听民间传闻说,子嗣不丰则家宅不宁,门庭冷清也容易招鬼怪缠身,轻则霉运连连,重则性命不保!您看这潘少爷知礼节,懂进退,书也念得好,又对小世子有救命之恩,长得更是仪表堂堂!您与其拿黄白之物谢他,不如把他收作养子,记在已故大奶奶名下,这样一来,咱们既能保佑小世子平安,帮小世子壮壮运势,又能顺势报答潘少爷对小世子的救命之恩,岂不是两全其美?”
谢老夫人闻言,几乎想立即斥她。她唯一的孙儿才刚刚受伤,后脚她就收旁支子嗣为养子,叫岚儿听了怎么想?岂不是要伤岚儿的心,加重他的忧思,挫败他身为谢府继承人的骄傲?
可无意中感受到怀中小奶包拉她,低头一看,外孙女儿对她摇头,张着嘴好像在说,“骗……人。”
骗人?难道外孙女儿在提醒她,钱嬷嬷在骗她?
谢老夫人脑海里瞬间思量很多,重新打量谢潘和钱嬷嬷,再联系二人刚才的发言,一唱一和,仿佛提前演练好的般。
谢老夫人看着钱嬷嬷的眼神渐渐冷下来,似笑非笑道,“如此说来,谢潘救下世子也实在是巧合。这样吧,世子既是当事人,该如何酬谢潘少爷,还当等老身问过世子再说。”
钱嬷嬷听了,忙笑着应是,送谢老夫人出门。
谢潘等谢老夫人走远后,疑惑对钱嬷嬷道,“老夫人还没答应,您怎么就让她走了?”
“老夫人疼世子,收养子这么大的事儿必然要问问他的意愿。”
钱嬷嬷得意的抚摸谢老夫人坐过的位置,正对中堂缓缓坐下,舒服的眯了眯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