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宣好奇,忙问是什么。
相爷故作高深:“翁翁便许你一事,诸事无论,任你要求。”
自他致仕之后,心便大多放在了家族中,越觉返璞归真,多了些孩子心,乐的见孙儿开心。
纪宣果然欢喜,连忙应下。
祖孙三人一齐用了午饭。纪宣从父亲口中得知,大哥在桐城县令任上,恐怕年底前是不能回京了。不过,二叔纪方和在饶州通判任上任满三年,前几日来信,只在七月上旬便可到京。
纪宣自三岁那年随二叔四处赴任。那时叔父也不过二十出头,未有子嗣,叔父婶婶待他与亲生子并无二致,叔侄感情甚笃。叔父带着婶婶和二位堂妹自饶州而来,不日便到,纪宣心中期盼不已。
自母亲去世,他常郁郁寡欢。幸好有那几年,他得见定州的千里飞雪,苏州的梅子黄时雨,杭州的钱塘入海。。。。。。多年游历,疗愈了他幼年丧母后破碎的心。
直到多年以后,纪宣仍然认为,那段时日,是他人生中最自由快乐的时光。
………………
闻竹想了三天三夜也没想明白,胡衙内究竟为什么和她过不去?
她在斋舍午憩。左右辗转不下数十次,也没能入睡。
不是,他有病吧?
闻竹烦躁,直接从床上坐起。她上一世万事低调,从不曾对外人袒露心声,亦不曾得罪过什么人。
林彻虽懒散,但还算守信。自从闻竹上次找他,不消几日,就带来了她要的消息;
胡家自宁宗朝发迹,胡家老太爷官拜太尉。胡衙内之父胡澄,四十出头的年纪,方拜御史中丞,是个高官。虽说胡澄一辈的几个男丁,只一个胡澄官居高品,可人姻亲结的好,不是清贵便是世家大族。就连他们太学主官,国子监祭酒吕公,也和胡家沾亲带故。胡家依托巨大的关系网,在权贵多如走狗的汴京亦占一席之地。
闻竹叹了口气,胡衙内如此背景,若与他正面相争,无异于蚍蜉撼树。
这样想下去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她要做的,是从根源解决掉祸端。
那么。。。。。。既然她绝对不会离开太学,那就只能让胡衙内消失了。
闻竹翻身下床,抽出自己常用来记事的簿子。
“万和元年六月,汴京黑市蔡老板。。。。。。元年八月,官家幸太学。。。。。。元年十月,太学东苑失火。。。。。十二月上旬卫府。。。。。。”
这些日来,闻竹在太学四处走动,偶然间总想起上一世的零碎记忆。但总不过是些文章题目,谁和谁吵了架的小事罢了。所谓大事不过这几桩,她一一秘密记下。闻竹看着这几行字迹,任由自己的思绪不着边际地乱舞。
忽然脑中闪过一个念头。不过片刻,连她自己也觉得过于天马行空,忍不住笑了出来。
她重新集中起精神,审视起这个不着边际的计策,越发觉得此法甚有可行之处。。。。。。
也不是不可以?
若是如此,那便有趣了。闻竹微扬嘴角。
不论使什么计谋,用钱的地方总不会少。闻竹轻轻放回簿子,卫赐在那边睡着,她不欲惊醒他。
这半月来,她和卫赐凭着作赝,进项颇丰。许是因为暴利,蔡老板亦没有在他们的佣金上做太多文章。
闻竹正想着事情出神,余光发觉窗外立着一个人影,正在轻敲她这边的窗棂。
待她看清那人,心中大震,即刻不动声色地合上手中的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