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兄。。。东边那间斋舍,你们斋的人。。。”董生抬头向前望了望,握紧拳头,眉头紧锁,声音尚且保留着一丝平日的冷静,“是她……怎么了?”
董生第二个知道她死讯,斋长这般沉稳的人,也会为她伤怀吗?
寒风在耳边呼啸而过,闻竹却感受不到寒冷。二人奔向闻竹的斋舍,闻竹调动意识,准备跟上去。
还未等她前去一探究竟,熟悉的感觉又一次袭来,眼前纪宣和董生的身影越来越模糊,又一次感受到那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撕扯。熟悉的光闪过眼前,她先是嗅到沉水香香气,睁开眼,眼前场景变回明善堂。
““如琢如磨”者,自修也。“瑟兮僴兮”者,恂傈也。。。。。。”庄大儒的声音清晰起来。
闻竹此时头痛欲裂,在幻境里过了一刻钟,现实却只过了一刹。庄大儒一句经还未诵完,纪宣此时倒在她身上。闻竹目光扫过纪宣俊逸的侧脸,无心欣赏。
纪宣当即便惊醒了。
待他睁眼时,发现自己竟倒在闻竹身上。。。。。。如弹簧般直起身子。
自觉失态,纪宣耳朵有些热。
广袖下,纪宣狠狠捏了几把自己的大腿,悄声耳语道:“呃。。。。。。。。一时瞌睡,对不住闻兄,”他瞥着闻竹的侧脸,忽地发觉他的呆滞,“修之你没事吧?”
难道是被他砸到了?
闻竹心思却全不在此。
刚才的一切太过奇异,她为何会进入幻境?冥冥之中,是要告诉她什么?雁过留痕,闻竹始终相信,一切发生的事情都不是平白无故。何况这般奇幻,其中定然暗藏玄机。只是事发突然,幻境短暂,她一时看不透。
闻竹只顾着想幻境中的事,对旁边低语充耳不闻。直到纪宣摇了摇她的胳臂,才发觉身边少年的目光。
她转头挤出一抹笑,以口型道:“无妨。”
总算安抚下纪二公子,闻竹却也无心继续听庄大儒讲经。
在纪宣眼中,闻竹的笑得实在勉强。一笑过后,转而面色凝重。
纪宣暗自懊恼,都怪自己失态,这下讨人嫌了。
同一桌案旁的两位少年相互不知,心思都飘去了九霄云外。
闻竹努力回想进入幻境的那一刹。。。。。。发生了什么?
她首先想起的是浓郁的沉水香香气,如今,香气已经渐渐淡去,几不可闻。
其次。。。。。。便是身边的他了。几乎在纪宣倒在闻竹身上的同时,她五识便有了异样。
冥冥中,闻竹有种自心而发的直觉——
幻境一定没有结束,此次是初入幻境,但定然不是最后一次。在董、纪进斋舍之际戛然而止,一切过于突兀。
不论有没有第二次,试一试总没坏处。
沉水香的香气彻底散了。太学诸生长时间跪坐,纵使年轻力壮,也耐不住腿麻,有几位学子悄悄地在广袖下捶起腿来。
三声铃再一次响起。
此次铃响便是下学。庄大儒来得快去得也快,先于诸生离开明善堂。老师走后,诸生缓慢起身,活动酸麻的腿脚,也都摇摇晃晃的离去。
闻竹坐着不动,一双黑亮的眸子锁定了讲坛中心的小香炉。
不过片刻,生员走了大半,明善堂渐渐清净下来。见无人注意这边,她起身向讲坛迈去,那香炉尚有余烬,她拿起旁侧的金漆香盒,打开盖子,便把香料往香炉中倾倒。轻烟从香炉中袅袅升起,闻竹闭眼,倾身凑近香炉,猛吸一大口香气,期待着那光怪陆离的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