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东西好使。”无?外人之处,菡儿不再拘泥,凑近她?道,“我方才已先试了一番,抹了些在饼上,那车夫吃下肚不出半个时辰便倒下了。”
兰芙紧握着那团东西,不语。
“娘子,今夜便走吗?”菡儿不再喊她夫人。
兰芙救她?出水火,让她?不必再受人白眼,奴颜婢膝,让她能堂堂正正做南齐百姓,无?拘无?束地同旁人一样活,她?牢记她?的恩情。
她?们如?今虽非主仆,但她?话中不改的仍是那分恭敬。
“嗯。”兰芙沉沉点头,眸底的坚毅之色灼灼如?火,“今夜便走?。”
她?多待一刻,都要在这?高墙中疯魔。
就是今夜,她?一定要走?。
还未到摆膳之时,菡儿以?替夫人择选菜肴为由,进了厨房。
一众厨娘见她?进来,齐立一旁,恭顺行礼。
她?便随意胡诌了几道复杂难做的菜,说夫人午膳未用,到眼下已是有些饿了,令她?们加紧烹出来。
厨娘应下,着手备菜,趁着众人忙得脚不沾地,她?悄然?潜入后院的水井旁,接着夜色,将三包粉末全?灌入水井中。以?防万一,在拆了封口的米袋中也?洒了些许。
烹饪饭食必须要用到水井中的水,如?此一来,这?别苑的上上下下十几人皆逃不过。
一轮弯月垂卧在清冷萧疏的参差枝桠间,折落出一地斑驳蜿蜒的碎影,乌暗的云朝月光游移,宛如?被火烧灼,从中间劈出一道亮芒。
菜肴做好后,菡儿提着食盒回房,将五盘菜一一摆出。
兰芙与她?都知道,这?些菜不能吃,一吃便能睡到明日这?个时辰。
一切都已妥当,而?今能做的,只有等。
又过了一个时辰,庭中失了掌灯之人,一片乌暗顿时压扑而?下,四周寂静寥落,连清浅的步履声也?听不到。
成了。
兰芙打?算带月桂走?,一早便为它编了只小篮,在篮中垫了厚棉布,月桂正趴在里头酣眠。
她?手脚轻蹑,探窗望去,庭中心花圃的石阶上倒着两位婢女,廊亭的石凳上也?倒着一人,门口的护卫横七竖八躺倒在地,看样子是都吃了厨房送的饭食。
菡儿借着送食盒去厨房之机,特意去外头瞧了一圈,院中的人皆倒在各处酣眠沉睡。
二人抱来一堆锦衣布帛,逐一扯下窗帘帷帐,扔了几只蜡烛上去,火苗燎起干燥丝绢,即刻窜起一簇明火。
兰芙再往火上堆覆从房中各处搜寻来的书册壁画,将桌椅板凳压上。
房中霎时呛起一片焦黑浓烟,火光吞噬尽布帛,顺着明透清脆的纸张,攀上了屏风印匣,碟架暖炉。
窗牖打?开,疾风涌入,吹得火势大?涨。
月照中天,橘黄火光破梁而?出,隐隐升空,照得半边天幕亮堂了一圈。
这?里的东西,一件也?不值得她?留恋。
滔天的火光必会引人注目,再不走?便走?不了了。
那几个护卫横七竖八倒在阶上,院门朝她?们敞开,迈出门槛,一路畅通无?阻。
她?与菡儿踏着夜色,跑出这?座院墙接天的别苑,周遭人声此起彼伏,已是有附近的官差察觉,带人过来救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