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失了强硬束缚,她?便如?那排掠空而?过鸿雁,拥向广阔天地,哪怕前方是飓风浊浪。
她?不能明目张胆走?出去,可菡儿就未必不能。
祁明昀走?的这?一日,她?按兵不动,安然?无?恙地捱了半日。
到次日下午,菡儿拎着一只方匣,说是夫人思念公?子,派她?去原来的府邸取一条亲手为公?子绣的
围脖过来。围脖还差领口几针才算绣完,夫人欲早日绣好,早日等公?子回来。
门前的护卫一听,面色凝沉,并未立即答应放她?出去。
菡儿见他们果然?不肯轻易松口,便佯装斥责:“夫人只要这?一样东西睹物思人,若是主子在,定会心疼夫人的。”
此话一出,那护卫头目略作思虑,还是抬手放了人走?。
主子临走?时虽下了严令,绝不可让夫人走?出别苑半步,外头的闲杂人等也?一律不准放进来一个,违者格杀勿论。
可夫人的贴身婢女替夫人去旧府取东西,倒也?在情理之中,况且夫人的病一直未愈,又因公?子走?丢了,性情越发不好。若是不顺她?这?个意,来日人若是因此出了半点岔子,他们这?些人,怕是连全?尸都没有。
趁着朦胧暮色,菡儿上了马车。
她?果真先去府上取了那条作为幌子的围脖,回别苑的路上,路过庆义街,记挂着兰芙告知她?的那家糖饼铺,便逐了车夫下去买几个糖饼。
她?伺候兰芙得力,祁明昀也?夸过她?做事利落,是以?她?便比府上的一等婢女都体面几分?,也?自然?使唤得动那车夫。
车夫是个高个青年?,长着一张白净的圆脸,扭头道:“菡娘子,夫人可吃不得这?外头的东西。”
“你?废什么?话!”菡儿撩开车帘,秀眉拧高,“我自个儿想吃,不行吗?”
“娘子莫气?,小的这?就去买。”车夫恭顺一笑?,立马拎着一只沉甸甸的油纸袋上来。
菡儿接过油纸袋,故作落寞沉吟:“我们这?些做下人的,也?就配馋馋这?糖饼了。”
车轱辘沉闷转动,驶过喧腾市井,车夫高扬着声:“娘子,瞧您这?话说的,夫人如?今离你?不得,主子又看重夫人,谁还敢对您不敬。”
菡儿怨怼了几句,再掀开车帘,分?了一块糖饼给他,“喏,隔三差五尝一回还是挺好吃的,吃了饼,你?最好铆足劲快些赶车,我担忧夫人。”
“诶,是。”
菡儿暗暗拧紧油纸,将剩下的两块饼揣在匣底,用那条毛绒围脖紧紧裹覆,不漏一角。
回到别苑,夜色垂沉,月牙隐现一角挂于灰蒙长空。
护卫倒是谨慎心细,待菡儿进来时,还不忘掀开那只方匣察看一番,因是夫人亲手做的物件,他们不敢肆意翻动,确认是一条围脖无?误后,便放了人进去。
那车夫吃了一块糖饼下肚,牵了马回去,缰绳都未系紧,便倒在马厩不省人事……
兰芙望着天幕从明亮变为幽暗,终于等到菡儿回来。
“夫人,奴婢拿了围脖回来了。”
菡儿故意扬着腔调,朝身后探看,确认四下无?人后,才紧阖房门,转身撞入烛光中。
兰芙隔着她?被冷露沾湿的双袖牵起她?的手,放眼打?量她?:“那些人没为难你?罢?”
“没有,这?趟十分?顺利。”菡儿放下方匣,掀开温热的围脖,取出被压得厚实?的油纸袋。
“在这?里。”她?逐一翻拨开饼,露出融满油花的纸团。
方才坐在马车内,她?已事先翻开那四个糖饼察看过,这?里头确实?有东西。因是出锅后才被塞入东西,饼中的薄纸团微微浸了些油,展开四角打?开后,是一团淡白粉末。
兰芙知道这?是何物,她?让菡儿去的这?一趟,便是为了拿这?东西的。
这?东西是姜憬替她?寻来的,融到饭食或是茶水中无?色无?味,虽伤不了人,但只要稍微沾上一丝,便能迷得人无?知无?觉,昏睡不醒,最早也?要半日药效才能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