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心?点,又在想什?么?”
兰芙即刻回神,这次再也不敢神出天际,搪塞敷衍,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一丝不苟地顺着他的力?道。弓弦绷到极点,她攥得掌心?生痛,小臂酸软,却丝毫不敢懈怠。
“松手。”他在身后果断号令。
她霍然松手,失了他的帮扶加持,她自身的力?道如绵软轻云,箭飞出的一刻便?如泄了气般,直勾勾掉到中庭地上。
“可真是笨死了,没吃饭吗?”
他的冷漠揶揄令兰芙心?起不甘,往日他若斥她的字丑,她便?会极为较劲不满,一连埋头写好几个时辰。
如今就算是不擅长的射箭,面对他的冷嘲热讽,她也硬起了几分?性子?,厚着脸连射几发?,憋得脖颈都胀红泛热,势必要射中靶子?。
箭矢如雨点子?般洒落在地,满庭狼藉,不知?过了多久,直到院中各处都掌起明亮灯烛,她摸起箭筒中的最后一支箭,搭上弓拉开?弦。
这一支箭竟歪斜插在最外侧的靶环上,虽力?道浅得过一阵风便?能将?箭矢吹落,她仍展眉抬眸,微弯嘴角,内心?惊起许久都不曾有过的雀跃。
甚至握着弓转身,冲他略微扬眉。
祁明昀不知?她在高兴什?么,教?她几个时辰,哪怕是对牛弹琴都教?会了,她却还是马马虎虎,勉强能一试,实在是乏善可陈。
可这些他不屑一顾之事,便?足以令她心?绪荡漾,哪怕稀松平常,也值得为之喜乐。
她似乎永远都是这样?,能为一颗板栗、一朵野花、一首诗、一个字欣喜,也能为一只摇摇欲坠的箭欢颜。
最为平常,便?最是酣然。
他将?她的神态尽收眼底,虽不如从前大绽欢颜,但这副眉眼舒缓之态在她同他摆了两个月的冷脸后,已?是十?分?难见。
他淡淡地赞赏了几个字:“还不错。”
兰芙听出了他的言不由心?,刻意敷衍,心?底如堵了一团棉絮,闷闷不语。
她游移的目光定在那棵高大的金桔树上,在雨水淋漓的树梢间寻到最后一颗金桔,遥遥一指:“看到那颗金桔了吗?”
祁明昀狐疑顺着她的指引望去:“如何??”
“你能不能将?那颗金桔射下来?”
她的声色透着傲然,似乎是笃定他做不到,欲蓄意给他找点难堪。
树木参天,又隔得长远,金桔玲珑小巧,被瓣瓣硕大的绿叶掩盖,风吹雨幕来,湿雾生叆叇,量他再厉害,也不一定就能箭在弦上,十?拿九稳。
若他不敢应或是射不中,她便?能在心?底狠狠耻笑他一番,省得他目中无人,傲睨自若。
祁明昀望向她板着的脸庞,知?晓她是不甘心?,妄图给他使点绊子?,便?寻到了那颗金桔为由头,倒是难为她煞费苦心?。
“我们打个赌如何??”他从她手上接过弓箭,懒散道。
“赌什?么?”
他以弓遥指随风斜动的金桔,“我若能原
封不动将?它射下来,你便?答应我一个条件,反之,我若做不到,便?答应你一个条件。”
兰芙料他没有十?足的成算,瞬间来了意趣,满口答应:“我能先提条件吗?”
“你就料定我会输?”祁明昀挑眉。
“有赢便?有输,我怕你言而?无信,我要先提条件。”
“好。”祁明昀笑意浅浅,仍不忘提点她,“你应当知?晓哪些事不行,除了那些,旁的我都能依你。”
兰芙了解他,本来也没打算提那些既讨不着好又会惹来他发?怒之事,垂着眸子?沉思片刻,扬着腔调:“我想出府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