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她把“我分分钟千把块上下”挂在嘴边,他都以为她只是说说而已随便吹个牛,没想到现在老烟也轻而易举地说出这个数字。
没等她回答,他又有点儿显得等不及地回头去问后座的宋迭——少年整个人的身子都拧巴得快要抱着座椅靠背了,车窗外暮色降临,唯有一双黑眸亮的如同夜间犬科动物,泛着绿光。
宋迭从未被北皎用这种热情的眼神看过,所以作为报答,他抛去了富贵公子的优雅好脾气形象,冲他翻了个白眼。
姜冉沉默了下,主动接过话题,特别慈爱的说:“我确实就收这么贵。”
“不是吹牛的吗?”
是毫不掩饰的“别逗乐了”的语气。
姜冉完全被挑战了:“你是不是以为我只是个年过二十依然在吸爸爸血、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富二代?”
“是。”
“……”
好想揍他。
“我会滑雪,不仅会,而且光刻滑这块,你在全国能找着三个以上比我厉害的,我管你叫爸爸。”姜冉仰了仰下巴,面无表情地说,“跟我上课要提前预约,夏天室内融创我收七百一小时,冬天室外滑雪场通常在吉林,偶尔会去崇礼或者新疆,那时候我收一千二一小时,今年行情好,我可能考虑涨价。”
她叭叭数完,一脸挑衅地望向她的辛德瑞拉阿弟——
然后发现这家伙说到钱可就没有抗拒心了,这会儿前所未有用友善的目光看着她,就像她已经不是香喷喷、软乎乎的(以上属性对北皎来说毫无意义)女人,而是一块行走的金砖。
“所以这一千二纯纯都是技术含量,”姜冉强调,“和脸没关系。”
“加上脸你不是得收二千?”
姜冉握着方向盘,看他这个条件反射的回答,趁着红绿灯停车冲他笑了笑,伸出手拍拍他扒在副驾驶靠背上的手,温和地反问:“所以你觉得我的脸值八百块钱?”
北皎愣了愣。
下一秒猛地缩回了自己的手——
黑暗的车内很好地替他掩饰住了脸上的细微情绪变化,于是车内众人只能感觉到他紧绷的呼吸和片刻的沉默。
“倒不是那个意思。”
几秒后,他冷静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你想太多。”
说话的时候,人已经好好坐回了位置上,目视前方,且面无表情,和上一秒的他表现得非常割离。
“你就是这个意思。”姜冉的手还悬空在他手抽走的地方,“现在不承认才显得心虚。”
北皎不说话了,明显进退两难,于是干脆又变成了哑巴。
和他的闭麦死活不肯说好听的话不同,宋迭在后面叠腿,往后一靠,轻笑了声缓缓道:“我这钱给的是心甘情愿,确实是跟姐姐长相没关系,她滑的还不好吗?”
老烟心想这孩子谁啊,也挺会说话,知道姜冉喜欢听什么。
果不其然见到姜冉从后视镜投来赞扬且舒坦的一瞥。
“拍马屁。”北皎不装哑巴了,冷笑。
“姐姐对我好啊,”宋迭笑眯眯地,在姜冉面前完全不同他吵架,“你见过几个上课的能照顾学员上课状态,注意他需要什么,给他置办装备的?她给我买了护脸,也给你买了,不是吗?”
一句话显得他多通情达理似的。
北皎隐约觉得自己简直是亲手给他递了梯子,刚才在雪场他明明对那个护脸态度就是无所谓的——
这会儿装的感恩戴德。
“一个护脸把你高兴坏了。”
“知足者常乐。”
“我还有鞋和头盔,是不是得高兴的现在就打开窗户跳出去?”
“你跳啊,”宋迭微笑着说,“我是你我就跳。”
北皎想了想,转头盯着姜冉:“我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