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鱼回府之后并不着急去房间,踱步去了姐姐那里。
周小婉精神恢复得不错,虽然不知下次昏迷是什么时候,但她深知周小鱼在家里的处境,毕竟是自己妹妹,心里也是挂念着她身体的,所以每次总是强撑到身体无法自控。
“你怎么起来了?”见在门口吹风的周小婉,周小鱼连忙跑过去扶她进屋。
“周家二小姐在心悦布庄生了大气,整个江城都传遍了。”周小婉随着她坐下,语速很慢,语调温柔,“知晓你会来找我,特意等你的。”
“上次昏迷到现在,我都没来看过你,现在身体怎么样了?”
“有你在,我哪里会有什么事。”周小婉摇头,从梳妆台上的匣子里拿出一个香袋,“闲来无事,给你绣了个平安福,你揣着。”
周小鱼接过,针线精密,想来是耗了些时日:“不愧是我姐,啥时候教教我呗。”
周小婉没答应,自己妹妹学东西毫无定性,琴棋书画样样都学,没一样能通。说要学针线,只怕又是随口一说。
于是乎她转了话题:“说说吧,谁又惹我家二小姐了?”
“说来你不信。”周小鱼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絮絮叨叨起来,“在我记事起,我便频繁地做着一个梦。梦到有一个仙君拿着一把闪着金光的佩剑,金边战衣,眉眼如炬,英姿飒爽。他追着我跑,山川湖海,草原森林。”
她自顾自地说,周小婉不回答,认真倾听。
门外的苍熠止步也在听。
“在梦里,一开始我很害怕,总是跑,可他对我穷追不舍,我躲到哪儿他都能找到我,他也说他一定会找到我,我信了。然后我竟生起了捉弄他的心思,故意出现,再故意逃跑,只为了多看他一眼。”
“就是这个梦,我一梦梦了很多年,梦了很多次。”
“一开始,那个金边战衣的翩翩少年只出现了修长的身影,渐渐的我看清了他的眉眼,记住了他的宝剑,甚至他额间花钿的每一个纹路我都记得清清楚楚。”周小鱼指了指自己的额间,“跟我额头上这个别无二致。”
苍熠愕然,原来她知道。
“我想他在梦里苦苦找我,那我是不是可以在醒来之后找一找他?就是前年,我给你留了好大一碗血,离家出走那一次。”周小鱼暗自发笑,欲言又止。
周小婉忽然就记起来了,妹妹留下书信说要外出寻人,结果自己第二天就真的昏迷了,那血不新鲜,根本不管用。最后爹娘派了几路人把在客栈休息的妹妹给绑了回来,禁足半年。
“抱歉……若不是我……”周小婉眼泪婆娑。
“你知道我从未埋怨过你。”周小鱼笑笑,“自那之后我便绝了找他的心思,可那个梦还是频繁的出现。直到那天,他出现了。”
“是你带回来的姜公子?”
她点头:“虽然没有额间花钿,但那张脸是我日日夜夜都想见到的,怎会认错?即便脸有相似,但我见过那个剑,雕龙的花纹,泛着金色的光,就是梦里的那一把。你看我额间花钿,亦是他画的。”
“他怎么说?”
“巧合,他说这都是巧合!沧浪山沧浪派的修行之人,来江城寻物,想来也是糊弄我的,他肯定就是来找我的。虽然我不知道自己跟他到底有几世恩仇,但他是来找我的就对了。”
周小鱼话没说完,苍熠是修行之人,多半是冲自己这异常的身体来的。
听到这里的苍熠觉得自己可能从未了解过这个女孩,平日里嘻嘻哈哈总以为她愚不可及,实则她聪明得很。
“糊弄就糊弄吧,只要他在我身边,我总能破了他的修行,让他堕入凡尘跟我生生世世恩恩爱爱在一起。”周小鱼耸肩,说得没羞没臊,“可是他说他事情办完,总归是要离开的。姐,你说,他专程来找我的,为什么还要离开?”
周小婉听得心疼,拿起帕子为她轻轻擦拭眼泪:“你救我过后,昏迷了足足三天。爹娘请了医馆的医师一同去你那儿替你医治,姜公子拿着那把剑守在门口,谁都进不去。爹娘很生气,可这位姜公子说……”
周小婉坐直了身子,微微咳嗽中气十足地模仿:“小鱼那双满是伤痕的手,她只割了第一刀,从此以后,所有的伤痕都是拜你们所赐。所以有我在,你们别想再伤害她。”
“他……真这么说?”
周小婉点头:“我觉得这姜公子并不是薄情寡义之人,至少对你不是。”
周小鱼沉默了,眼神呆呆的趴在桌上,脑子里混乱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