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站着,我坐着。”
林杳进来的时候,百里昀已经端坐在书案前低头翻阅,书页发出轻微的声响,见她进来了,头也不抬的就扔下这一句话。
“凭什么?”
“有个人站着,等会可以走来走去威慑他。”百里昀看着她,慢条斯理地说。
“那凭什么不是你站着?”
林杳与他争锋相对。
“你是官还是我是官?”
闻言,林杳愣了愣,哑口无言,只得暂且压下幽幽散发的怨念,昂了昂头,走到了他身后。
百里昀心满意足,随后低下视线,继续翻阅手中的卷宗,对她的怨气视而不见。
“昨日赵康递来的线索是五年前扶石住处的访客名册,那上面的名字可一个个大有来头。”林杳捋了捋目前所有的线索,说道,“一个个的,都惹不起啊!”
“我本来以为会一无所获,没想到扶石是个机灵的,还写了名册,只不过当时此案草草了结,未能派上用场。”百里昀叹气,合上了手中的名册。
“低微之人性命有如蝼蚁。”林杳摇了摇头,“扶玉娘子怕不是就想用她的死来为她弟弟翻案吧?”
“扶玉娘子究竟是自杀还是他杀,现在还未可知。”百里昀神情一下子冷了下来。
倘若他杀,那便是上头的邓公公做的手脚,只是让他歪打正着,翻出了这陈年冤案。
若是自杀,那么就如林杳所说,为她弟弟翻案,那么频频提供关键线索的赵康,就有些可疑了。
两盏灯笼挂在古树枝头,蝉鸣阵阵,夏日炎威渐隐,日头落山,天空像是靛蓝锦缎,浅深相衔。
赵康去的时候,两人已经在桌旁候着了。
晕黄的烛光落在赵康周身,他脸颊覆着光,微微一笑,而后抬手向他们先行一礼,温润又和煦。
头一次见这样有温度的赵康,不再是冷冰冰的。
“头一次见你的那日,我问你元安府移交的案件是否是樽楼坠楼一案,你可还记得你是如何回答的?”百里昀开门见山,只是正色开口,却已经有了足够的威压。
“记得。”赵康不动声色,笑着应了一句。
“我也记得。”百里昀笑了笑,压迫感陡然而来,“你回答的是,是。”
“可是作为一个头一回见我的人,难道对刚刚入京的我知道此案没有一丝的讶异吗?”
“你之所以如此平静,只能说明你已经见过我了,甚至是在樽楼见过我。”
“是。”赵康从容依旧,“坠楼案发生之时,大人与我,皆在现场。”
末了,他又说:“大人不必再试探我,我今日前来,便是坦白。”
在百里昀后面甩着自己的发带林杳这才松了口气,从赵康进来她就觉察到了不对劲,心里思忖道,今日的他过分柔和,若不是坦白,那就是抵抗,好在他选择了前者。
“哦?”百里昀饶有兴致地问,“为何坦白?”
林杳闻言有些头疼,不得赶快先把要坦白的事情听到吗?在这里问些无关紧要的问题干嘛?
于是,她轻咳道:“你先坦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