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桐被定了两三秒,也可能更久。手机里谁都没说话,连呼吸声都消失了。
“你不是在芝加哥?”她跳下床,心脏噗通噗通乱跳,匆忙踩上拖鞋,她都没来得及去露台往下瞅一眼,“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说着,她开门往楼下冲。
程寄洲就在电话里听到先是“噼里啪啦”,再是“踢踏踢踏”的声音,她风风火火的隔着屏幕都让人操心,“在你拍一拍前刚落地。”
在芝加哥高强度忙了几天,他回程也有开不完的会,没能休息上一会儿。一下飞机,脑袋开始发胀,原本是想直接回家倒时差,结果看到辛桐的拍一拍。
电话里她一通抱怨,程寄洲便让司机改道,直接去钟家。
小姑娘话多,像是积攒了好几天,从舞团说到下一支舞剧,又说起盛毓,再吐槽其他人背后对她的议论。一句控诉能反复用不同的说法说四遍,得亏他从小就习惯了她。
程寄洲觉得自己这辈子最大的耐心都在她一个人身上了。
又是“吧嗒”一声,人到了跟前。
辛桐先把电话挂断,幸好从小练舞,她跑这么快气都不带喘一下的,“回来了都不告诉我!”她还穿着居家T恤,长发随意绑了个丸子头,她拿手机直往他肩膀怼,“过不过分啊你?”
程寄洲被怼得退了一步,他不解释,只提着手上的保温袋朝她晃了晃。
她眼睛顿时一亮:“芋泥芋泥?”边说边把手机往裤子口袋塞,还特别谄媚地用手拂了拂刚被她手机怼过的肩膀。
程寄洲低头打开保温袋,递过去让她看看,“你猜?”
“不想猜。”辛桐意思意思看一眼,什么都没看清,等他给她取奶茶。
程寄洲捏着奶茶杯一下提出来,奶茶递过去,保温袋留在自己手上。
热芋泥奶茶,是辛桐喜欢的味道,也是她唯一喜欢喝的那家奶茶店。这家的芋泥最细腻,奶茶用料也好,三分糖,不甜不腻。知道她最后就只是尝个味道,他买的是中杯,什么都是刚刚好。
这一路过来,奶茶还是热的,但四月的晚风却带着凉意。
程寄洲瞅一眼她单薄的装束,又望了望没有亮灯的二楼,犹豫一瞬,他脱下身上藏青色的西装递过去。
“穿上,别着凉。”西装是下飞机刚换的,也就是他在车里才穿了这一阵。
“不用。”辛桐倒置她的奶茶,轻轻晃匀芋泥。
程寄洲不惯着,直接一个反手将外套披在她身上,“外面凉。”怕她不肯穿,掌心又在她肩头压了压。
一股极淡的乌木香瞬间弥漫在鼻尖,辛桐摇奶茶的动作顿住,肩头仿佛还带着他的温度。她不自在地瞄一眼,他身上是件藏青色衬衣,乍一看,跟她身上的颜色很像,有点那味儿了。
哪里凉了?一定是他的西装太厚,她感觉自己脸都在发烫,赶紧摇奶茶转移注意力。
程寄洲很快收回手,他转身拉开车门,保温袋随手丢后座,笑说:“再晃下去,芋泥都要晃没了。”
辛桐拉了拉他的外套:“我就爱这么喝!”她摇的那是奶茶吗?
程寄洲以为她是在盘算怎么解决这杯奶茶,她爱吃甜食,又因为练舞不能吃太甜,每次都是点了一堆,最后都进了他们肚子。
果然,等辛桐心情平复了,就开始发愁。奶茶根本喝不完,她还要控制体重,但他们又不是情侣关系,不可能喝同一杯奶茶。
要不然就带着他回家找两个杯子分装?
算了,她握着奶茶看他,两人对视几秒。解决不了,就扔给他呗。
她眼珠子一转,程寄洲就懂了,“车上有玻璃杯。”他重新拉开车门,从置物箱取出一个绿波纹玻璃杯。
辛桐好奇瞅一眼,嫌弃问:“哪来的杯子?这么丑。”
程寄洲:“……”还能是哪儿来的?
除了她,还有谁能在他车上塞这些奇奇怪怪的杯子。他记得这是去年他们在外面吃饭,她说什么在一众杯子里丑得鹤立鸡群,非要买回来。
他没说话,只拿着玻璃杯到她手边。她看芋泥晃匀实了,从杯口撕开一个小口子,刚要往杯子里倒奶茶,身上的西装因为她晃奶茶的动作摇摇欲坠。她赶紧一个抖肩,发挥自己舞蹈的高难度基本功,硬是把往下掉的衣服留住。
要掉不掉,一半挂在肩头,她整个人挺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