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徐薇真和徐怀览上飞机后,季言彰状态低迷,一直抵达片场,强迫自己认真观戏,分离焦虑才渐渐得到缓解。中午,白杨三人过来探班。他们的身份不及徐怀览和徐薇真,但家世背景在当地也是赫赫有名的。而且,傅择的堂兄还是是这部电影的资方之一。剧组的相关工作人员小心伺候着,生怕三位少爷小姐被什么不长眼的人冲撞了。纪无双目光大致巡视了一圈,道:“这么大手笔,居然在摄影棚里造村庄。”今天要拍摄主角白喜三十五岁生辰当天的部分。忙碌的佃户一天都歇不得,就算是生日,也要劳作,最多晚饭吃碗带鸡蛋的长寿面。而这一天,正巧白喜全家要收割稻谷——这也是陈松没有在外取实景的原因:此时正是临近新年,水稻无法播种成熟。傅择推了推了一下眼镜,没说话。白杨倒没怎么关注造景,看着不远处的一个大约十六七岁的女演员,笑眯眯道:“她长得挺好看的,言彰你认识她吗?感觉如何?能不能介绍给我认识认识?”季言彰正在给徐薇真发消息,闻言抬头看去。白杨所指的女演员穿着灰扑扑的粗布衣裳,仰着清水芙蓉的素颜,由化妆师往脸上以及裸露的手脚涂抹暗几度的褐黄色粉底。“她是唐亦熙,扮演电影中主角白喜的女儿白宝妞。我跟她接触不多,还没怎么说过话,不过她妈妈是这部电影编剧。”季言彰喜欢这个剧本,之前围读时编剧又对他颇是照顾,由此,他对唐亦熙的印象不错。毕竟爱屋及乌是正常反应。顿了顿,季言彰迟疑道:“听说她爸妈很疼她,把她看得跟眼珠子似的。白杨你如果是想和她交朋友,要考虑清楚。”虽然白杨和徐怀巍、唐亦熙和穆蓁情况都不一样,季言彰不希望再看到“悲剧”。尤其是好朋友的“悲剧”。白杨还没说话就被纪无双一巴掌拍到后脑勺上。“交什么朋友,他纯粹就是一时兴起,出了摄影棚,他转头就忘了,可别祸害人家姑娘。”白杨吃痛,怒道:“男人婆,你就不能学学别人吗?看人家多温柔。”唐亦熙突然被造型师助理扯痛头发,助理神色慌张道歉,她浅笑着摇了摇头。纪无双撇嘴,“什么温不温柔,其实你就是想着别人能柔弱不堪,激发你的保护欲,满足你虚荣心和大男子主义。我偏不,我就要压你一头,永远压你一头。”被剖析得明明白白的白杨气势顿时弱了,小声辩驳,“哪个男人不想展示自己雄性魅力……”“言彰就不,是不是啊言彰?”被点名的季言彰:“啊?”纪无双:“看,言彰就从来没想过这些。”白杨嗤了一声,“言彰没想过是因为他压根没开窍!”“你骂言彰少一根筋!”“我没骂,是你骂的。”两人日常地争吵了起来。季言彰无语,心想:他们互怼怎么还顺手给他插一刀。而且,他开窍了!这时,屈云过来请季言彰去做造型。造型师刚刚在给曾梵天做造型,现在轮到季言彰了。季言彰起身前往。白杨等人紧跟其后。纵使白杨等人在季言彰做造型的过程中一直旁观,但季言彰换上戏服出来的那一刻,他们还是看呆了。季言彰穿着玉色布娟裁制而成的圆领袍襕衫,头戴月色巾帽,脚上是一双白双梁鞋。身姿挺拔,眉清目朗。他手持一把合着的折扇,行四方步上前,彬彬行礼,分明清俊落拓读书郎。诗人杜甫一句诗句“秋水为神玉为骨”形容此时的他最合适不过。白杨嗷了一声,“太帅了吧言彰,你这样也太帅了!”纪无双懊恼,“我就该把我的相机也带来的!”纪无双嘴上抱怨,手脚也没闲着,拿出手机冲季言彰三百六十度各个角度点快门傅择竟然也举起自己的手机,对着季言彰拍了一张照片。“咔嚓——”季言彰维持着表情和姿势,嘴巴也不动,含糊发声:“阿择和无双记得发照片给我,我要给姐姐看。”“我直接发给徐学姐不就得了。”纪无双说。傅择沉默以对,似乎也有此意。“不行,我要自己发。”“好好好。”季言彰面上不显,其实心里有些忐忑。因为他觉得,他这身“精致”的装扮和其他角色写实的妆造风格迥异,次元都不一样。所幸,陈松导演对季言彰的造型很满意。他给季言彰解惑:“莎士比亚对悲剧的定义是将美好的东西毁灭给人看。白云乐的外在形象越美好,他的死亡就越让人痛惜,反面衬托出白喜由善到恶的转变越大。”季言彰点头,又学到新知识了。其实白喜对这天与白云乐交谈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因此这不是电影中白云乐的初次登场。但白喜的女儿白宝妞暗中倾心白云乐,临死前还对白云乐念念不忘。所以拍摄白喜一家下田的场景时,还要补几个白云乐的镜头:饰演白喜的曾梵天和饰演白宝妞的唐亦熙,以及其他“家人”演员一同下了田,或举着镰刀割水稻,或捡遗落的稻穗。白喜边忙活,边埋怨咒骂着隔壁水稻田收早了,害得老鼠都来吃自家的粮食。白喜妻子默不作声,埋头苦干。白宝妞被调皮的大弟弟大动作甩了脸上一道泥巴,生气地抓了把泥巴丢过去。大弟弟脾气如父亲般暴躁,往她腰间回击了一滩更大的泥水。五六岁的小弟弟平日里受姐姐偏护,又因和哥哥是天然的竞争者——日后争家产,想给落下风的姐姐撑腰,连忙放下稻穗,捞起泥巴压成球,砸向哥哥。大弟弟气恼,要过去抓小弟弟。小弟弟叫喊着跑开。白喜妻子被注意到了他们的情况,不分缘由训斥白宝妞。白喜被日头晒得心烦意乱,怒骂:“他奶奶的,吵什么吵,还要不要吃饭要不要活了?!干你娘的,一个个饭桶,吃得又多,干得又少,还天天给老子闹腾。”其余人犯怵,重新捡起活。正所谓‘食者定游手,种者长流涎’。佃户白喜一家忙得热火朝天,汗流浃背,腰都直不起来。身为地主之子白云乐却优哉游哉。他只身一人前来踏秋寻找作诗灵感,一路停停走走,偶然缓声吟诵着创作的诗句,好不风流潇洒。怀春的少女,总是能第一时间留意到心上人。白宝妞首先发现了白云乐,羞涩不已,意识到自己满身泥泞,她慌乱又懊恼地转身,企图让自己消失。可自卑敌不过对心上人的恋慕。为了让白云乐能在她的视线多停留一段时间,白宝妞压着嗓子喊白喜。“爹,爹,是白少爷!”白喜没听见。倒是耳聪的白云乐听到。白云乐看了过来,朝不知所措的白宝妞微微一笑,“白姑娘。”“白少爷!”白喜终于注意到白云乐。白云乐笑容更开,“白喜兄。”白喜用袖子抹了汗水,抬起泥腿走上田埂,也不敢离白云乐太近,怕熏着他惹他不快,“白少爷这是要做什么?”“闲来无事,到处走走。”白云乐道。白喜眼珠子滴溜溜转,“白少爷是不是想找个僻静又风景好的地方?”“白喜兄怎知?”白喜道:“我倒是知道这么个地方,就在春山的另一头,那里长了一大棵枫树,看起来树龄都有几百年百,快成精了!秋天一到,整树的枫叶瞬间变红,跟着火了似的!”白云乐听得神往,“竟有此等美景,不知白喜兄能否为我带路?”“可以是可以,只是天气多变,这会不抢把稻谷收上来尽快晒干,改日就……家中除了我就剩妇人小孩……”白喜神情为难。白云乐面露歉意,“白喜兄烈日劳作实在辛苦,这样,小弟回去便和家父商量,免去白喜兄三成租粮。”“这,这怎么好意思……”白喜藏不住狂喜,苍蝇搓手似的,将掌心里的泥块搓得噗簌噗簌往下掉。而白宝妞为父亲无耻诓骗心上人,感到极度羞愧,又无可奈何。:()清冷姐姐对我极尽宠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