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所有的尝试当中,不让梅花忽视他,是他目前积极在进行的首要之务。
道理很简单……在梅花想要放弃对他的感情,放弃他这个人的时候,他得在她将他从心底连根拔除之前,先留下自己的位置……这是金平理智分析后得到的重点。
所以也顾不得某些做法是不是卑鄙,只要能让她知道他的存在,一直就在她身边,金平是什么都愿意去做的,包括低声下气请路人代为说情也一样。
金平很努力,但“讨女孩子欢心”这件事毕竟并非他所擅长,所以在努力之余,他实在不确定这两日来的献殷勤是否奏效。
可眼下,她态度虽然同样冷淡,可行为上却愿意分个位置让他烤火,这让金平感到些许的安慰,觉得努力并不是没有成效的。
外头大雨哗啦啦,室内,除了柴火偶尔爆出的劈啪声,再无其它……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娘去世那天,把妹妹托付给我的事?”金平突地开了口,状似无意。
梅花假装没听到,她也不想听……事实上她心里已经有点火气。
有没有搞错?
这种时候,不是解释,不是道歉,他竟然还想跟她聊他的妹妹?
“那一年我十岁……”好像也没在意她要不要听,金平径自道:“娘病重,爹正打算送我外出学武防身,在出发的前几日,娘拉着我,叮嘱我要照顾妹妹,之后她便走了,而直到现在,我偶尔还是会作梦,梦见她吐血,溅得我一身都是,紧抓着我的手,要我照顾妹妹……”
梅花几不可见地微皱了下眉,因为以前从没听过他提起这些,也因为联想到,有一阵子他常作恶梦,该不会都是梦到这些吧?
确实,这些话,是金平从没对人说起的一段。
他也无法解释为什么,但对他而言,与人讨论这些,在某种程度上是一种示弱,他不喜欢让自己的弱点就这样赤裸裸地呈现在他人面前。
是以他虽牢牢遵守着当时的诺言,却因为觉得有损颜面而一直深藏心里,从没对人提起过。
但这阵子,金平开始在检讨,他所认定的这整件事是不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抑或是哪个部分他理解错误?
要不,为什么很简单的一件事,却演变成今日的结果?
既然这个错误伤害到了梅花,已经无关颜面了,他有必要让她知道,他是为了什么前因而伤害到了她。
“不管有意无意,一直以来,有不少人曾跟我反应,我对小兔保护过度,但我总不觉得。”金平幽幽说道:“因为那是我答应我娘的事,我得代替娘的部分好好照顾妹妹,我只是理所当然地尽全力去完成自己的诺言。”
梅花有些些失神,也有些些的困惑。
失神于这些从未听闻的过往,困惑于他为什么要在这时跟她说这些?
难不成他以为对她说些心里话,她就会原谅他吗?
对这如意算盘,梅花隐隐感到不爽,觉得自己被小看了。
他有他的承诺,又如何?
她也有她的决心,不会因为他随便的三言两语就轻易给予原谅,她梅花的感情可没那么廉价。
“但我这阵子却忍不住想……”金平却没依她所想象的接着要请求她的原谅,自顾自地又继续说,声音显得有些困惑。“对妹妹的那份责任心,只是因为对我娘的承诺吗?”
谁知道啊!
梅花用力拨着火堆,继续假装他的不存在。
金平却像是陷入回忆,径自找着问题的源头……
“啊!我有没有跟你提过,小兔出生那天的事?”他突然又说。
又是妹妹?
梅花只觉恼火。
要是人体有耳朵自动关闭的功能,她一定会启动,绝对会!
“妹妹的出世来得突然。”陷入回忆的金平浑然不觉是不是合宜,径自道:“就发生在我们一家人要去别院陪娘待产的路上,而且还是天色未亮之际。”
梅花觉得没趣,她才不想管金兔是怎么出生的。
“由于情况危急,临危受命的侍女一接生下她之后,只能先交给我……”顿了顿,金平道:“小花,你知道吗?除了接生的侍女,这世上,第一个抱兔儿的人,不是娘也不是爹,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