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经理一惊,又怕惹他生气,陪着笑道:“汀州,没必要吧,别把事情闹成这样,大家都一起工作好几年了,别因为一点小事闹成这样,凡事好商量嘛。”
他伸手扯着杨店长的袖子,警告他这个时候不要再和姜汀州顶着干,店里不少员工也七嘴八舌地劝他:“店长,你别和主厨这么说话,他今天刚出院,病才好呢,可不能再生气了。”
“是啊,只要主厨高兴,其实这些都没什么,要不您先把奖牌给他。”
“或是您给主厨道个歉,大家一笑解恩仇,还是老店的生意重要。”
“医院的事情本来也是您的错,当时怎么能推主厨呢?”
明明当时是你们说着主厨不负责任说走就走,一定要店长出面给他一点颜色看看才行!
杨店长转过头瞪着他们,难以置信。
他在这里经营很久,全店上下都听他的,姜汀州再有本事也需要很长时间去处理这复杂的人际关系,但是事到如今,这些人居然站在姜汀州这边,甚至现在把所有事情归到自己身上。
他在大家的声讨气势越来越低,只能憋出一句话:“公司总部说有用,说要去做展示,我就先拿走了,这……”
姜汀州“哦”了一声,道:“所以,你想拿就拿,也没给我打个招呼?谁拿走的,谁同意的?公司总部,现在怎么没看到公司总部的人来帮忙呢?”
他说这种话,更是直插杨店长心窝。
出事以来,姜氏公司总部的人确实关心过,但更多的是层层的责骂,逼着他去解决问题。
他费尽心力,只能安抚一部分还能说的上话的熟客,但还有一些尊贵的客人,这些人比整个姜家加起来都有钱,哪怕是姜总也未必能在他们面前说上话。
他自以为自己人脉宽广,可真的遇到麻烦事的时候根本没有人愿意帮他,怪他都来不及,甚至姜柚,之前一口一个“杨叔叔”,可现在却只会躲。
真要他找一个负责任能扛事的人,悲哀的是,他想来想去,却只能想到姜汀州。
他张了张嘴,只觉得嗓子干涩,道:“你有解决的办法,是吗?你要你能够在这件事上有办法,我一定把奖牌拿回来给你。”
姜汀州觉得他莫名其妙:“你脑子坏了?那本来就是我的,我现在没跟你算账就不错了,你还敢要挟我?”
“不是要挟……我的意思是,如果我和你真心道歉呢?”杨店长道,他颤抖着手擦着汗,看起来像一下老了十岁,“之前全是我的问题,全是的错,店不能再这样关下去了,这是我干了一辈子的心血。”
“汀州,现在只有你了,对不起,希望你能谅解我,给老店一点活路。”
再这样下去,他就真的只能被辞退了,这还未必能平息得了客人们的怒火,老店以后也会受到很大影响。
杨店长看起来是真的走投无路,眼神越来越望,开口道歉也像是发自内心,但姜汀州同样很诚恳:“我并不觉得你的道歉值什么。”
这些话在此时说只觉得多余。
他话音刚落,杨店长咬着牙,腿下一软,当着众人的面,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倘若这件事能解决,我保证,这个店里以后都听你的,唯你马首是瞻,”杨店长道,“汀州,明天就是董事会,总部要提这件事,我会过去的,你和姜柚明天会有个胜负,但你们的路还长,往后你总是用的上我。”
“只要这次你能帮忙,我真的什么都愿意做的。”
提起姜柚,他恨得牙痒痒。
网络上请水军的价格太贵了,杨店长还出乎自己计划地两次掏腰包,已经快把自己的钱掏空了,倘若这次被公司追责和辞退,他便真的是一夜之间什么都没了。
店里的员工也是,这份工作关系着许多人的生计。
宫宴老店的工资和奖金是普通饭店的两三倍起,于是眼下一个个低头道歉,眼睛都望着姜汀州,仿佛他是什么救世主一样。
姜汀州却只想笑。
特别是想起上辈子,他更觉得非常好笑。
彼时都已经住院的姜汀州生怕店里不能正常经营,一边哑着嗓子一边通过电话来协调后厨的问题,在做不了招牌菜的情况下也稳住了那一个礼拜的客流,客人零投诉,生意蒸蒸日上。
但回来之后,后厨的诸位只觉得他多事管得宽,背后还说他捏着权力不放手,好像没了他店里就不行一样,没有半点认他的好。
老店这些人上到杨店长下到这些员工,都是一水的老油条,姜汀州空降而来,不知道为了稳固地位付出了多少努力,现在他撂挑子走了,什么都没管,这些人反倒听话了。
——这难道不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吗?
此时此刻,安小屏和田荟也听着声音拎着包走了过来。
姜汀州收拾完之后说要去处理点小事,他们两个在小房间里把整理出来的东西塞进包里,随后便听到后厨那边喧闹,然后,就看到了这一幕。
一堆人挤在那里,当头的还跪在那里,就姜汀州稳稳当当站着。
“你们干什么?!”安小屏嗷一嗓子过去,“在这儿玩什么道德绑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