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大夫,你有话与我说是吗?”不然何必如此突兀的支开瑞儿?
“是的。”春大夫承认,“我想私底下问你问题,你也必须诚实回答我才行。”
“好的。”阿烈一整俊容,也跟着严肃起来。
“你也知道的,日前我去了趟小镇。”春大夫徐徐开口,“我们这里只是名不见经传的乡野地方,日子过得无风也无浪,几年来所闹过最大的事情不过是王二麻子家闹分家产,老大和老二互殴成伤,除此以外,从没发生过什么令人侧目的大事,直到……”
“直到现下?”阿烈心下立刻了然,已经猜到春大夫想说些什么。
“是啊!直到现下。”春大夫颔首,“小镇里张贴起告示,也有人马在明查暗访,说是要打听一名约莫十五岁,高大修长的少年的下落,而且声称那人是即将继位的镇威王爷……是在说你吗?阿烈。”
春大夫问得突兀,阿烈却是双目炯炯,应得一点也不含糊,“是的,那就是我。我──本王爷是未来将承袭镇威王爷封号的金鸿烈。”
见他应得爽快,春大夫反倒迟疑了,“你真的是小王爷?那么……”他很快的忆起对方先前所陈述的故事,表情又是一变,“是了!是了!日前官方邸报的确公布了老王爷的死讯,而且也附带提及小王爷行踪下落不明的讯息,原来这些都是真的。”
不只是真的,金鸿烈在心中忖道,而且他高度怀疑,老王爷因不明急病骤逝,以及他自己意外中了不明人马埋伏,落得身受重伤的下场,怕是有着可疑的阴谋在运作。
只是,是什么样的阴谋?养伤的这段日子里,他将整件事仔细的想过一遍又一遍,但推断出的结果只是让自己心头沉重,几乎不愿去面对事情的真相……
他不觉怆然,神情凝重。
春大夫看了有点不忍心,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师父,水要烧好了。”什么都不知情的瑞儿蹦蹦跳跳的再度现身,适时冲淡春大夫与金鸿烈之间的沉滞气氛。“你快去帮阿烈熬药汤。”
“是罗!那你替师父准备好熬汤的药材没?”春大夫表情一整,信口就念出十多种药材名称。“等你把这些药材都准备好后,再来告诉师父。”
“呜哇,要准备这么多种药材?”瑞儿先是睁大眼,接着很同情的看向金鸿烈。“阿烈,你该糟了,这一定是一帖苦得要命的大补药。”
金鸿烈登时哭笑不得,却又因为她稚声稚气的警语,突然觉得自己的心情好了很多,有足够的勇气面对一切的困难。
是的。他嘴角微扬,聆听眼前的师徒又开始拌嘴的交谈声,心绪立刻沉淀宁定,一股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在全身蔓延开来。
好舒服,这种满足感,真的好舒服……
他静静的待在原处,静静的看着师徒俩总算拌嘴拌出个结论──
春大夫神气的挥挥手,瑞儿的嫩颊鼓得圆圆的,小嘴也嘟得高高的,不情不愿,却仍乖乖的按照她师父的话,又转身回到屋里做事。
他原本只是往上微扬的嘴角,此刻绽开浅笑。这生动活泼互动的一幕,如同烙印一般深深的刻入他的脑海里,直到许多年后,印象仍鲜明无比。
也因为这生动活泼互动的一幕,让金鸿烈瞬间领悟了一件事。
“春大夫,其实你特地告知有人在寻找本王爷的下落一事,是希望本王爷能自行告辞离去吧?”
“没错。”春大夫直来直往的回答,“我救你一命,可不是要为我及瑞儿带来困扰和破坏平静生活的。或许我话说得不中听,但你若能尽快离开,前往小镇与那些正在寻找你的下落的人会合的话,我才能真正松口气。”
金鸿烈颔首,“我现下就离开。至於谢礼,日后我必派人送上黄金白银千两做为酬谢……”
“那也不必了。”春大夫一口回绝。“医你伤口的药草没花到什么钱,满山野生野长,到处都有。更何况依你当时那么严重的伤势来看,你能康复是老天爷赏赐的奇蹟,可不是我的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