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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9 章(第1页)

边疆的夜晚较京城的冷凉些,城主府内的烛火随风摇曳。夜未深,席便已经散了。城主府内外的守卫肃穆一片,没有彻底战胜了昊周之前,谁都不敢彻底松懈下来。其他人都回去休息了,喧嚣过后的城主府中很是安静。书房内,温月声静坐着,眼眸落在了眼前之人的身上。她淡声道:“此番为何是你来?”朝中留下来的武官虽少,但也不是完全没有,且只是增派援兵的话,镇国大将军也可以做。这件事他们在信中都未提及。晏陵缓声道:“原定的援军统帅是镇国大将军,但在圣旨颁布之前,皇上更改了圣意。”他微顿,眼眸深沉:“将镇国大将军调往了关东。”关东自上次萧锐谋逆之后,主将的位置便空缺了下来,按理来说,是该补上,但刚出了萧锐那回事后没有补,临时到了需要往边疆增派人手时,反而补缺,这事本就奇怪。更别说,镇国大将军的品阶只在骠骑将军之下,跟镇守边疆的陆振国同级,把他调往关东,几乎等同贬谪。朝廷正值用兵之际,即便镇国大将军没有前往边疆,也不该做出这般决策才是。温月声面色冷淡,问:“皇上属意的援军主帅是谁?”晏陵抬眸看向她,直言道:“永安王。”书房内安静了下来。如果只是寻常的调遣,尚还能说得过去。在温月声率领了边疆大军,第一次战胜了昊周后,皇帝做出了这番决策,便有些耐人寻味了。晏陵见她眼眸冷淡,眉眼笼在了夜色中,轻声道:“源城之战后,郡主声名鹊起。”“边疆百姓皆不识皇室,只知大徽战神思宁郡主。”他停顿后道:“不只是边疆,如今整个大徽,都对郡主称赞不已。”如今尚且处在了战乱之中,皇帝自不会对抵御敌军的将领有何不满。但这战功赫赫,声名远扬的美名,却也不想只让温月声一个人得。到底,温月声在皇帝的眼里,也只是个女子。该被天下人,被所有的百姓知晓且拥护的人,应该是日后的储君才是。“圣上的原意,是打算让永安王支援边疆,代替郡主,成为全军的主帅。”晏陵冷声道。胜仗还没有打成,便急不可耐地想要提前占据功劳。“所幸,京中并非只有一位王爷。”景康王体弱,朝野京中人人都知。他必定是无法担任边疆主帅之位,他做不了,却也不会让萧缙落了好。在大皇子萧锐谋逆之前,萧缙一脉的人,大概都没好好地把景康王放在了眼里,也正是因此,这次才会吃了个闷亏。而他一人相争,边疆却等不了,所以这次的援军统帅,到底还是落在了晏陵的头上。晏陵眼眸冷淡,轻声道:“我离开京城之后没几日,京里便传来了消息。”“景康王生母梁昭仪,重获圣宠,如今已经搬离了冷宫。”晏陵微顿后道:“京中都在盛传,道景康王一脉便要起复了。”梁昭仪,也就是前淑妃。此前因为梁家犯下的那等恶事,梁昭仪还曾想要给自家侄子求娶温月声,惹怒皇帝,而被打入了冷宫。人人都以为她此生便要在冷宫待到死了,却没想到还有起复的一天。有趣的是,时间点还正好在晏陵离京之际。倒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有人就是特地想要避开晏陵行事。晏陵对此心知肚明,但他对除温月声之外的任何萧氏之人,都漠不关心。景康王要跟萧缙争斗,他便腾开位置让他们厮杀,他自来要保全的,只是温月声一个人的后方。“另有,郡主多日未有来信,晏陵不免心中担忧。”他抬眸看向了她。如今看来他的担忧不无道理。他并非担忧温月声会受制于人,而是这边蜂拥的浪蝶。一个郁舜便罢了,也就月余的时间,她身边便又多了不少的人。就连陆家那个没个正行的儿子也要来倒插一脚。他不来,以她的心性,个月将他忘了,或是麾下又多了几个惊才绝艳的少年……晏陵自长成之后,登科入仕,在朝为官多年,都没有这般过。温月声微顿,抬眸看他。这一眼,却见晏陵雪白的袖袍底下,露出了半截缠绕着纱布的手腕。她淡声道:“手怎么了?”晏陵垂眸道:“路上来得匆忙,扭伤了些许。”温月声本欲让周曼娘给他看看,但最近连着几场打下来,周曼娘亦是疲惫不堪,只听他说是扭伤,便起身至铜盆前。她撩动铜盆里的清水净手,用悬挂在了一旁的绫帕擦净了手,缓步行至他的跟前。“我看看。”温月声这句话没什么情绪,可伴随着她的靠近,那股冷淡的檀香萦绕在了鼻间。晏陵眼眸微晃,将袖子卷起,露出了他修长的手腕。温月声手指冰凉,指腹如同冷白的玉一样,触碰到了他手腕的瞬间,晏陵那双烟波浩渺般的眸,当下幽沉了下来。在温月声看不见的地方,他的耳后并着脖颈后方,红成了一片。指腹下的皮肤滚烫,温月声瞭起眼皮看他:“你饮酒了?”晏陵未语,只垂眸掩住了眸中深沉的情绪。她在他腕间触碰多一分,他眼中情绪便深一层。到得最后,他已是后背滚烫,情绪翻涌。温月声挪开了手,淡声道:“这些时日好好休息。”他盯着她如玉般的指节,声音低哑地道:“好。”她说什么都好。舟车劳顿,晏陵没在温月声的书房内久留。涤竹在外边候着,见得他出来,左手紧握着右手手腕,那右手手腕之上,还缠绕着一圈浅色的纱布。涤竹:……晏陵跟一般的文臣不一样,他七岁离宫后,一直都有习武,武艺比之他身边那些神出鬼没的暗卫也差不了多少。且他为人冷淡,这种冷淡不光是针对旁人,也对他自己。往常受再严重的伤,也没见得他多在意。此番路上耽搁时,他那手扭了一下。因多年养成的习惯,是连涤竹都没当成回事。可谁知,在来主城之前,他家主子忽然吩咐他找来了纱布。他当时还吓了一跳,以为出了什么大不了的事。晚间就看见晏陵用纱布将自己‘扭’到的手腕缠了起来。……就这伤,再迟点包扎估计都要痊愈了。眼下见晏陵从书房内出来,就紧握着手腕,偶尔落在了那手腕上的眼神,还格外温柔。涤竹:……他哪敢说话啊。因此番援军赶到,加之大战就在眼前,所有的人心中都绷着一根弦。正逢着晏陵还未离开,所有的将领便整日里齐聚在了温月声的书房内,共商进攻的大计。书房内特地辟开了一块位置,用于放置桌案。黑色的桌案上,放着一张格外显眼的边疆兵防图,旁边则是整个边疆的地形图。为了能够更一目了然些,这边用的地形图是近些时日才绘制的,里面还标注了大徽和昊周的边防线,以及周遭的几个主要的城池。几个将领正在激烈地商讨着,端坐在了桌案面前的温月声,却抬手指向了地形图上的一处。她的指尖,落在了上面画着一个红色叉的位置上。“这是何处?”边疆几乎所有的将领都在,温月声身侧站着的是陆庭玉,他微顿片刻,眼神复杂地道:“这里便是玉王镇。”在边疆数座高大的城池里,这个小小的镇子,其实算不得多么显眼。但这个镇子所处的位置,又格外地特别。只因这个镇子坐落在了大徽和昊周的交界线之上。很早之前,玉王镇一直都隶属于大徽。但在昊周进攻大徽之后,这个镇子便成为了昊周大军掠夺的第一步。当初昊周大军来犯时,第一个被攻陷的,都不是这些城池,而是这个小镇。此后的长达近一十年的时间内,玉王镇便一直都被昊周占据着。但又有一点不同。玉王镇的位置,离大徽的几个偏远小镇要更近一些,离昊周和整个昊周城镇都实在是太远了。且所处的位置偏僻,土地贫瘠,是一个算不得多么富饶,但是若真的统管起来,又很是麻烦的地方。那边因为地形复杂,所以滋生了很多的悍匪。玉王镇本身就不是很太平,又是个掠夺来的小镇,昊周对其并不上心。出于此,这个镇子便慢慢地被各类人马占据。成为了昊周、大徽之间的交停处。两国之间,有不少商人在此经营,但因为镇子本身就不太平,所以极容易发生烧杀掠抢之事。可还是会有商队铤而走险,进入玉王镇。玉王镇地处两国交界,又不是兵家必夺之地,地势复杂且还不好管理,便导致了多年来,两方屡屡开战,却极少看管这个混乱的小镇。“也并非是一直都不管。”晚间,温月声回房时,江芮和周曼娘都在。江芮的病症很重,经过这些时日的调理,稍好了些。

她们静坐在了圆桌旁,周曼娘正给她诊脉。江芮眼眸深沉地道:“因当年昊周节完整章节』()还不光如此……例行检查时,马车车门从内打开,守门的将士节♀完整章节』(),需得要等次日上午。因为此,她们一行人必须得要在玉王镇停留一夜。这些时日因为战乱,玉王镇内很是萧条,客栈内来往的人也并不多。陆红樱只要了几间上房,点了些酒菜,让客栈内的人送到房间。那掌柜的应下了,在她转身离开之前,摇头感慨道:“女人来这里做什么?”陆红樱微顿,却没回答,转身回了房间。玉王镇的夜来得格外早。而一旦入夜,即便是在这边常年经营的人,也不会随意出门,家家户户门房紧闭。晚间的风格外萧索,吹拂在了人的身上,捎带着些说不出的寒意。至夜半时分,有人听到了街道上哗啦啦整齐划一的脚步声,皆是变了神色。玉王镇内驻守的昊周军,足有数千人,而此番出现在了街道上的,便有几百人。为首之人,是个身形彪悍,眉目深邃的昊周将领。此人名叫金赤,是昊周三大部族之一的金氏的人。十多一十年前,攻陷了玉王镇的昊周军队,就是金氏。金氏将大徽战俘,尤其是那些掠夺而来的女人们,当成是工具,送入昊周各大部族及权贵家中,以此来换取消息,且还用这边贩卖战俘的钱,用于养兵。因为玉王镇地处特殊,原先又属于大徽,昊周国内并不想管,金氏在这个地方投入最多,便逐渐将其造成了今日这般模样。金赤今天收到了消息,说是来了些大鱼。他来的路上,还在同身边的副将说笑:“……博尔氏那些蠢材,连大徽都能输,害得最近战俘少了不少。”“瞧瞧最近营里的人都素成什么样了,等下扣下了这些个大徽女人,必得要好好犒劳一下兄弟们。”金赤在金氏内,也算是个猛将,但他极少上战场,绝大多数都是留在了玉王镇中。可即便如此,他也知道了这次博尔氏战败的事情。因为远离战场很久了,三大部族之间也算不得多和谐,他和博尔氏的博尔奎还有些矛盾,所以对于博尔氏的战败,他根本不以为然。哪怕远在都城的金氏已经传来了消息,让他小心,他却也没太当回事。之前在镇门口见过温月声的那个将士,闻言忙道:“将军有所不知,这群大徽女人,吃穿都不俗,为首的那个还生得极美。”“等您见到了,您肯定会满意。”金赤听了这个话,更是哈哈大笑。昊周本国内环境太差,他们天生就喜欢大徽那种纤细柔弱的女子,金赤尤甚。原先这些战俘送来的时候,就有不少是死在了他的手中。他生性残暴,从前在昊周都城时,在天子脚下,尤其是在那位新帝的面前,他不敢多加放肆。可到了这玉王镇后,他便将那些隐匿的施暴欲,全部都施加在了大徽的这些女人身上。()只因大徽是战败国,俘虏来的女人,还不是他们想要如何就如何?战败国本身都不具备任何的尊严可言,更别说战败国的女人了。金赤听着那个守卫的话,呼吸都沉重了些。他一刻都等不了,带着底下所有的将士,就将温月声他们所住的客栈包围了。那个傍晚还跟陆红樱说过话的掌柜,此刻默不作声地站在了旁边。面上不带情绪地,看着金赤砰地一声推开了眼前紧闭着的客栈大门。玉王镇的天气不好,今夜却罕见地出现了月亮。泠泠月光之下,金赤一抬眼,赫然看见了客栈正中端坐着一个人。他原本猖獗的笑容停滞在了面上,定睛看了下。发现坐在了那里的,是个大徽女人。明亮的月光下,温月声抬眸,她着一身黑色衣裙,右手被黑纱笼罩,手腕上戴着串雪白的佛珠,乌发雪肤,容色极甚。那双冰冷的眼眸,却没有任何一点情绪。一推开门,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令得金赤及身后的所有人都微愣了片刻。守门的将士反应过来,当下便道:“将军,就是她。”他想要说的,是温月声就是那个镇门口的女人。金赤回过神来,先是顿了片刻,随后大笑:“不错,是极品。”他目光紧紧地盯着温月声,头也不回地对身后的将士道:“回去重重有赏。”金赤还欲开口,却见得面前的人站起了身来。她一起身,他心下更是一动,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就扑了上去。可在他扑上去的瞬间,所见到的,不是女人害怕的尖叫,更不是对方瑟缩恐惧的面孔,而是对方那只黑纱覆盖着的手,竟是在瞬间,就掐在了他的脖颈上。金赤瞳孔放大,不可置信地看向对方,这一眼,看见的就是对方没有情绪的眸,还有那冰凉的嗓音:“赏什么?你的狗命吗?”话音刚落,那只扼住了他咽喉的手瞬间用力。咔擦。明晃晃的月光之下,当着所有玉王镇将士的面,温月声直接捏碎了金赤的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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