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凡一听之下,感激万分。反正他放着银子在身上也没什么大用,在野外对付着也能过去,当下便把四两银子都给了老头。
那老头把银子收好,端正脸色,又仔细地看了看张小凡的面容,道:“小兄弟,我看你印堂发黑,乌云盖顶,显然运道不佳,此去前途必定多有艰险,不如还是转回吧,如此一切自然化解。”
张小凡吃了一惊,道:“就这样吗?”
那老头点头道:“不错。”
张小凡迟疑道:“可是我有急事要去东方……”
老头劝道:“小兄弟,什么事能比自家性命更重要呢?还是转回吧。”说完,双手一拱,道,“江湖相见,便属有缘,来日当再有会面之时,我们就此别过。”
张小凡皱紧眉头,茫然点头,眼看着这一老一少走远不见,此刻他身处在人流之中,却仿佛一下子迷失了方向,不知所往。
转过街道拐角,那老头与小女孩同时躲起,转回身探出一点脑袋向张小凡处看去。只见那少年站在往来人流之中,面上有几分茫然,过了一会儿,才转过身子,向前走去。
“呵呵,又到手四两银子。”那老头突然变了一副神态,拿出腰里的银子仔细看了看,呵呵笑个不停,倒是那小女孩脸色镇定,瞄了他一眼,道:“爷爷,你怎么又做出这个样子?”
那老头呵呵一笑,把银子收起,对着他的孙女笑道:“小环,我真是没白生你这个孙女,还不到十岁,居然就能把人的前半生看出来,假以时日,必定是我相学一道中出类拔萃的人才。”
那个叫小环的小女孩哼了一声,道:“那些粗浅的相书有什么难懂的?明明是爷爷你自己往日不用功,居然还好意思说!”
原来这爷孙两人,真正有本事的却是那小女孩,她将张小凡命相看明白几分,抽空告诉了她爷爷。
老头显然很是宠爱这个孙女,被她说了也不在意,笑道:“你可不要小看爷爷给你看的那几本相书,《命理九算》与《玉柱相学》,那可都是我们老祖宗青云子传下来的,也就是你天资聪颖,对这相学独有天赋,换了常人,呵呵……比如,爷爷我这样的,看了一辈子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小环哼了一声,转过头去,却见张小凡早已走得不见踪影了,回头道:“那你刚才说他什么前途艰险的,又是怎么回事?”
那老头嘿嘿笑了一声,道:“自然是我骗他了,不过你看他气色前途如何,可是真有祸事?”
小环摇了摇头,道:“我只看懂了‘往生相’,至于‘后生相’也只懂些皮毛,说不准的!”
老头点头道:“不错,往生相俱是过往定数,不可改动,自然好看;后生相乃未来未知未定之数,是我相学一门最高境界,哪有那么容易。”
小环耸了耸肩膀,与爷爷一起向前走去,道:“不过以我所知,看那人,面色命理却似乎十分诡异,乃是相书中记载的最难测算的一种命数——‘乱魔命’,这倒是极少见的。”
“不管他,反正银子到手,来,爷爷带你去吃一顿……”
“嘁……对了,爷爷,刚才你提起青云子祖师,你不是常说我们与青云门乃是同宗别脉吗,怎么不去认亲?以青云门今时今日的地位,加上你的辈分,还不得吃香的喝辣的,随便你挑?”
“嘘……”那老头吓了一跳,看了看周围,见无人注意,这才放下心来,小声道,“小丫头你知道什么?青云门如今乃是闻名天下的修真大派,我们所知的却不过是当初青云子祖师的一点儿相学,贸然认亲,只怕反被他们当作诈骗之徒在青云山上关上个几十年也说不定。再说了,”他淡淡一笑,神情间居然又出现了刚才与张小凡谈话时那种鹤骨仙风的气质,道,“我周一仙岂是那种趋炎附势之人!”
小环怔了一下,喜道:“爷爷,没想到你居然还有这种骨气,真是难得……”
“啊!”
她话未说完,忽只见周一仙眼里放光,一步跨了出去,挡在街上走过来的一位面容富态、穿金戴银的胖妇人面前,正色道:“夫人,我看你乌云盖顶,印堂发黑,面有死气,大事不妙啊!不如且让我来为你看上一相,如何?”
小环哑然,却只见爷爷不停地给她打眼色,只得又跟了过去,装出可爱天真的模样,仔细看那有钱胖妇人的面相。
……
张小凡走过街道,不知不觉就走出了小镇,适才在那镇上耽误了一会儿,这时候才发觉天色已是黄昏。
夕阳斜照,映得天际晚霞如火,也把他的身影拉得老长。此刻已是晚饭时分,家家户户都闭门用饭,小镇外更是一个人影也没有,只有他独自一人,很是孤单。
他看着自己的影子,心中又是一阵惘然。
自从听万人往说,正道修真诸派将往东海流波山,他就猜想多半师父田不易也会前去。本有心前去相聚,不料今日却遇见一位“老神仙”,指点自己不可前去,可是难道要回青云山吗?万一到了那里,师门诸人都不在,那又该如何是好?
他从空桑山死灵渊下脱险,心中便想着早些见到师父师娘,以报平安,只不过这些日子以来满怀心思,所以慢了。但如今要他突然回转,却一下子拿不定主意。
正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刻,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转头看去,却是那个巨汉石头,正大步独自一人走出小镇。
只见他走到近处,停了下来,看了张小凡一眼,也不在意,又看了看西边夕阳,自言自语道:“太阳落处乃是西方。嗯,镇长说黑石洞在小镇北边十里,那就是这个方向了。”找准方向,看他样子就要迈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