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那我还真的等着了。”霍尘抄起双臂,流里流气地吹了声口哨,“真是个美人啊。”
小厮气沉丹田地骂他:“滚!!!”
霍尘满不在乎地抬起酒葫芦灌了口酒,飘着步子走了。
小厮呼出一口浑浊的气,冲轿子赔笑道:“青公子见谅,遇见个酒鬼,小的自会回去请张大人做主,绝不让您吃亏受委屈。”
轿子里的人“嗯”了一声,小厮这才放下心,一面急急忙忙让轿夫抬起轿子走人。
轿子重新摇晃起来,顾长思伸出二指,悄悄地撩开了窗帘,勾头往外看。
霍尘的背影摇摇晃晃地走远了,月光倾斜,落下一道长长的影子,看着几分洒脱不羁,又带着些放浪形骸。
顾长思抿了抿唇,把帘子又放下来。
有点意思。他想。
这人有点意思。
知府
轿子晃悠悠进了张府侧门,早早有下人在那里等着,轿子略略一晃,顾长思微微前倾了些,听着外头两人在低声交谈。
“让青公子稍等片刻,大人今天事情谈得迟,‘那位’还没走。”
顾长思眼睫倏然一动,然后缓缓睁开了眼睛。
小厮道:“明白了。”
他回身靠近了轿帘:“青公子,大人府上贵客还在,劳您去东厢房稍等片刻,一会儿小的来请您。”
顾长思闷出一声“嗯”,听上去不情不愿的。
小厮在外面赔笑,转念一想人又看不见,于是那笑容便转成了干巴巴的笑音,旋即一打手势,软轿如一阵风似的进了内院,小厮望着那轿子的背影,暗地里狠狠啐了一口。
“卖笑承恩的男妓,跟我摆什么谱,好像说一句话就脏了他的嘴似的,相比之下我的腰杆起码还是硬的。”小厮翻了个白眼,揣着手疾步往中堂去了。
已是半夜,但中堂灯火通明,张觉晰搓着双手,有些坐立难安,他年逾四十,短短的胡子修剪成规整的形状,看上去还有几分道貌岸然,但搓着的双手却出卖了他的慌张,间或摸了摸额头,试图拭去那一阵阵冒出来的冷汗。
主座上坐着的另一位相比之下淡定许多,那男人不过二十几岁,有着一双不同于中原人的眼睛,眼窝深深地凹陷下去,眼珠里含着一缕暗绿色的冷光,显得他的鼻梁格外高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