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薄苏淡然地望着她,嘴角带着玩味,想看看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瓜。
却不料,树枝一弹,弹回了空中,沈明珣借着这股力度顺势往下跌。
他的瞳孔骤然放大,伸手去够沈明珣的手。可沈明珣的手呀,跟抹了蜜一样,从他的手心里滑走了。
雪白的狐裘飞扬在半空中,大朵大朵的绒球扑扇着绒丝,将地面上的雪掀飞在温薄苏惊诧的目光中,而后晃晃悠悠地滚落到散开的裙边上。
他眉心动了动,有冰雪在他的眼中消融。
他伸出手,想了想觉得不太妥当,将手又藏在袖子里,轻声唤道∶“姑娘……还好吗?”
沈明珣呛咳几声,“公子,都怪小女子,让公子锦衣蒙尘……公子,不会要把小女子抓起来报官吧……”沈明珣边说边掩面,泪眼婆娑。
“无事。”
她还想说几句,却被一双有力的手从地面上托着双臂扶了起来,剩下的话像是被挤在了喉咙里,吞不下去,也说不出来。
沈明珣看了看自己的手,又低头看了看脚尖。
啊……不吃这套啊?
少女低垂着头,青丝拂落,温薄苏这才看清了她头上簪着的那朵丝绢做的粉色芍药。芍药不大,花蕊却是根根分明,细腻花瓣上的脉络错别有致,将粉芍药的娇俏共于春风相送,衬得人肤白胜雪。
凝伫间,温薄苏却从她玉瓷白色的面庞里看出了几分病气。
隔着袖口环握住她纤细的手臂,他切切实实的感受到面前人的消瘦,等她定定站立后,他才松开了手。
他歉声道∶“是我唐突了,冒犯了姑娘玉体,还望见谅。”
沈明珣自己都些恍惚,狐疑地看着他,那双忽闪忽闪的眼睛就差把心里话挂在脸上。
怎么?你这反派不当了?
他这突如其来的“改邪归正”,倒显得她刚刚演的那出戏既拙劣又多余。
沈明珣眼尾一挑,目光一转,又藏了几分了然在眉梢。
噢,原来是三十六计里的“笑里藏刀”之策啊。
毕竟这人的设定不就是狐狸面假慈悲吗?
还真是难对付,她心中腹诽。
转而又相告于温薄苏,“公子,小女子还有要事,改日再——”
“温公子来了,怎么不到府内坐坐?哎呦,珣儿你怎么也在外面,这天气多冷啊,你也赶紧回去吧!”
沈明珣尴尬地笑了笑,“爹爹,这……”
沈缮目光敏锐,瞬间便察觉到了异样之处。他发现温氏温三公子的衣服上竟是勾丝百结!
他又将目光转向了沈明珣,沈明珣惭愧地别过眼不敢直视他。
华服损坏还可修缮,这要是伤了人家,人家可是大家世族,记起账来,还指不定会如何为难他们……
毕竟现在门阀当道,有时候杀人跟杀鸡一样简单。他这把老骨头没了就没了,可他还有两个女儿啊。
女子的命落到了别人的手里,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想到这里,沈缮腿下发软,都有些站不住了。
他严肃地将沈明珣拉倒跟前来,“告诉爹爹,你都对人家公子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