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昀,人在屋檐下,哪有不低头。
然后慢吞吞地说:“城哥。”
宁湛城转头继续看电脑。
我在宁湛城看不到的地方翻了个白眼,暗想:
迟早有一天让你叫我哥。
我不知道宁湛城知不知道那档子事怎么做,但我已经把相关知识了解到位了。
我觉得自己不能再像妈妈
那晚接到电话后我就赶往医院。赶到医院的时候我妈不在病房里,只有她一贯用的保温杯放在床头柜上。
我问值班的医生,他说52号床的病人刚下楼散步去了。
我找到住院部楼下的健身区,看到我妈和一个不认识的阿姨聊天。
“我儿子是学生会的,是宣传部的干事!”
我妈神采奕奕的跟别人介绍自己的儿子,那种神采跟我小时候她向别人炫耀我模样长得好一模一样。
我想起医生在诊断室对我说的话。
肺癌晚期。
这轻飘飘的几个字像刀一样砍在我耳朵上,唰唰唰,应接不暇的。
我想起那些不在家的日子,对母亲身体的忽视像回旋镖一样打在我身上,让我追悔莫及。
这也是我愚蠢的地方。我记得还是大一的时候,有一回看她总掉头发就帮她挂了个号,让她去医院里检查一下,她马上拒绝,说自己没事,又用别的事情搪塞过去。
那时我每天送完外卖就去帮小区里的住户跑腿买东西,大学宿舍都很少住,每天都累得不想说话,便是忽略了很多小细节,也就相信了她的话,就真的没再过问了。
现在想想,我真个傻逼。
我不敢再看我妈,默默回到病房等他。
不一会儿,她上来了,手里还拿着一双棉手套。
我状若无事给她倒了一杯水,“天气冷,穿多一点再出去啊。”
我妈:“不冷,刚下去找到个跟我同单位的,好巧的。”
我尽量淡淡的:“哦。”
那相顾无言的气氛像一座山一样沉重,我能感觉到母亲的犹豫和小心翼翼。
在得了绝症的时候还在关心我的情绪,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我的母亲,我妈,用大半辈子来照顾我,养育我,这个叫刘群欣的女人。
我一下子忍不住,眼泪很重的落下来,落在我背对我妈的地毯上,一下子就不见了。
“吃饭没有?”
我:“吃了。”我转过来,帮她把外套脱掉。
我妈笑笑,“别告诉萧萧啊,要小升初了,别影响她,她要考十中那个外国语学校的。”
我没说话。
我妈:“别愁眉苦脸的,年轻人一点朝气都没有,人都是有生老病死的,你这么大了,还不懂吗?”
她好像很洒脱的样子,反倒一直在安慰我。
可她越是这样我越难过,我总是想起我妈以前受过的苦,那么多,我还没让她享上什么福,她就要走了。
她真的,一点都不要得我的好。
我在医院陪我妈坐到下午四点,然后就回家去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