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低下了头,于帆顺在它嚼着饲料时摸着它的鬃发。他摸过眉间那一簇白心的,想起赛玲娜曾经骑在过这匹马上,摸过这里,夸过它的漂亮。但是她今天来找他的时候,却不再像往常那样温柔,性子烈得如难驯服的野马。
赛玲娜脸色苍白,仿佛好几日没晒过太阳。她把他送的礼物扔到地上,冷静到冷酷的地步。她说她已经知道了一切,她不会再见他了。
“你知道了一切?你以为你知道什么?”于帆顺拦住了她的去路。
“我知道你骗了我!我知道你已经结婚了!可你还是骗了我!”赛玲娜推开他,但于帆顺把书房门关上了,不允许她走。
他也不再像往常那样温文尔雅,暴怒的时候脸上毛躁得很,近乎肿起来。他扯住赛玲娜的胳膊,把她拖到沙发前一扔。
“你知道了一切?你根本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也不知道我为你做过什么!”于帆顺把她压在身下,冲着她咆哮道,“你真的是爱我这个人吗?还是爱我的钱?爱我的地位?如果没有这些,这些珠宝、衣服、餐馆……你还会再多看我一眼吗?”
赛玲娜圆睁着眼睛,像听到了天方夜谭。她笑了起来,说:“对!我不会多看你一眼!像你这种丑陋的人,没有这些包装,难道你指望会有人真的爱你吗?”
于帆顺一把扯开赛玲娜的衬衫领子。一颗纽扣崩了开去,掉到了地毯上。
赛玲娜反手就是一记耳光。她说:“你真是可怜!”
然后她捂住了脸,从指缝中虚弱地说:“我也真可怜。”
于帆顺发了懵,不再锁住她了。赛玲娜坐了起来,在沙发上慢慢整好了衣服。于帆顺就坐在长沙发的另一头,颓然地看着地上那颗纽扣。
他在自言自语,求她给他一点时间,求她忍下一口气,不用太长时间他们就会回到过去那样恩爱。他说这话时和刚才判若两人,可怜得像一个判了终身监禁的囚犯在讨求一口好饭吃,却始终都没有勇气直视赛玲娜。
“你是想让我做你的情人吗?”赛玲娜冷冷地问。
于帆顺艰涩地说:“是唯一的爱人。”
回想起这一切,于帆顺后退了两步,扬起了手中的马鞭,向枣红母马油光水滑的背部狠狠地抽了过去。
赛玲娜冷笑了一下,他抽了一下。
赛玲娜在他走过来时防范地起身,他抽了一下。
赛玲娜掰开他抓着自己肩膀的手,他抽了一下。
赛玲娜决然地离开,没有回头再看他一眼,并把他的所有联系方式都拉黑了,他又抽了一下、两下、三下。
马厩外,工人们都面面相觑,不知道于帆顺在里面干什么。只听到一声声皮鞭响,以及马和男人的嘶吼声。
于太太走进书房,从地上捡起了一条蓝裙子。她比划着裙子,叹息道:“身材倒是不错。”
然后她拉开了椅子,坐在了于帆顺对面。他们之间隔着一张宽大的书桌。只是她坐在老板椅上,于帆顺坐在客座。
于帆顺手心一握,握住了一颗纽扣。他说:“谢谢你了,你处理得很好。”
“你有那么多名字可以用,为什么这次偏要用真名?看来这一次是动了真感情啊。”
“你知道这白马别墅的来历吧?原来是金融大鳄费云峰的房子。据说费云峰是一个骗子,靠骗钱攒了第一桶金。你觉得可笑不可笑?住在这里的人都是骗子。”
“这世界本来就是谎言和真相共存的。”
“但我的世界全是谎言,我只想要那么一点点真实的东西。”
于太太哈哈大笑起来:“哦,顺子,你不会成了一个诗人吧?你不会真这么想吧?这可一点都不像你。你可不是那种胆小的人,会说这种矫情话。什么是真实?什么是谎言?一个谎言能把公司做到上千亿市值那就不再是谎言。一个真话却成就不了任何事,那再真实也毫无意义。退一万步说,就算是谎言的又怎样呢?fakeituntilyouakeit(演久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