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在之前的木屋,还是在现在的房间,甚至是在铁婶儿家的时候……只要他想见夙月了,只要他回到这些房屋,便可以看到她。这仿佛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如果,如果真的有那一天……当他习惯性地唤起夙月的名字,却再也听不到回应……心里空荡荡的。祁蓦轻抚上胸口。光是想象,便已是如此的……难受。“上神,您在听么?”夙月见祁蓦久久未应,还出现了奇怪的神情动作,只得再次开口说道,“不管差得多少,我都希望你能告诉我。再怎么说,那也是我的眼泪。”“夙月,你……你就这么想离开么?”开口时,祁蓦才发现,自己的声音竟如此沙哑。“那日,上神将话与我说得很清楚,我自认并没有理解错。”夙月说道,“墨莲帝君醒来后,上神不必再要我眼泪,也无需再困住我,我自然是要离开这里的。这里不是我的家。”祁蓦突然想起了夙月在天帝面前说的那句话。“背井离乡,谈何欢喜”……是啊,夙月来这里这么久,祁蓦从未看到过夙月真正开心的笑容。她从未将此处当过是她的家,也从未将自己看做过是他祁蓦的妻子……只是一个提供眼泪的……工具。祁蓦启唇,似乎是想否认,却终究是什么都说不出口。她说的……对……那日,是他亲口与她说的……“我……我也不知道还要多少。”祁蓦艰难地开口,“大概,大概还需要一段日子……”祁蓦骗了夙月。其实,他知道还需要多少。根据那人所言,大抵还需要一半的数量,便够了。但是……若提供泪水,是能留下夙月的唯一理由……一瞬间,祁蓦竟不希望墨莲醒来了。“好。”夙月垂下眼。这答了与没答也并无差别。但就算不知何时结束,还有一事,是她必须确认的:“上神,如今你既然已寻得兰墨茹,您确定,您依旧是要复活墨莲帝君,且届时,便会放我离去吧?”“……嗯。”沉默许久,祁蓦才应了一声。“好。”夙月点头,再未言语一字。一直到祁蓦离开房间,关上门,夙月看着房间由暗到明,再由明到暗,心中却始终如水一般平静。原来,这便是心死的感觉。没有任何期盼,也没有任何悲伤。夙月转回身,却只是替烛台又换了一根烛火。血色夙月被这一击打至了数丈之外其实,祁蓦取消禁闭与否,对于夙月而言,根本毫无影响。如今这大殿之中,连若离都不在了,她又有何出去的必要呢?这来自兰墨茹的“施舍”,当真是——可笑至极。但夙月知道,事情绝不会那么简单。兰墨茹浓墨重彩的陷害,又岂会在轻描淡写中就结束。果然,第二日,夙月的房门便被敲响了。“请进。”夙月说道。如今若离已然不在,能敲自己门的,便也只有兰墨茹了吧。“那我就打扰啦。”来者推开房门,探出一个活泼的脑袋。这一如既往刻意的声音……果然是兰墨茹。兰墨茹走进屋子,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自顾自地说道:“夙月,这几日小蓦说什么我伤势未愈,非得整日看着我,不让我下床,今天才总是放了我出来,可真是闷死我了!”说着,兰墨茹走上前,竟亲昵地拉过了夙月的手臂:“之前我就说来着的,希望能有个人陪我到处逛逛。我知道之前的事儿,你不是故意的,只是一时失手,小蓦那儿,也答应我放你出来了。择日不如撞日,咱们就今天出去玩吧!”不是故意……一时失手……还真是些……相当可笑的说法。就算是根本没有外人在,她仍是要将这份罪名推给自己么?夙月听得出,兰墨茹话里话外皆是炫耀与刺激。她不知道兰墨茹为何要这么做,但如今的她,已然不会被影响了。“不用了。”夙月依旧是拒绝。不管兰墨茹有什么手段,都是做给祁蓦看的而已。她都无所谓了。“这可,由不得你。”夙月只听到耳边一声低沉的声音,接下来,便失去了所有知觉。……等到夙月再次意识清醒的时候,她发现自己正在一个熟悉的地方。这小门,这冰床……是墨莲帝君的宫殿。小门之内,冰床之前,站着一个人。竟是,兰墨茹。夙月完全不知道,她是如何来到的此处。但在失去意识之前听到的那句话……必然是兰墨茹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