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帘被拉了起来,只透进一点点微弱的光亮,床边还立着一根点滴杆,上面挂着两瓶已经打完的药水,床头柜上甚至还有一台小型的呼吸设备。
章长叙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这里是我的房间。”
县城医院的床位不多,都被有需求的老人给占满了,确认了章长宁的身体没有大碍,章长叙才和院方沟通,将他带了回来照顾。
同住的医生给他们腾了空,这会儿已经搬到其他房间了。
章长叙拿湿巾擦了擦他额头上的虚汗,“你才挂完点滴没多久,还发着烧,手肘膝盖上的伤口上了药,先躺着不要乱动,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
没事?
没事就好。
章长宁确认了眼前人不是梦境,也没有受伤的迹象,于是一声不吭地往被子里缩了缩。
他有点想哭,但还是忍住了。
“宁宁。”
章长叙没有逼他回应,只是伸出很轻地拍了拍他的脑袋,“……被子里闷,你现在不能憋着自己。”
大约过了半分钟,章长宁才将那种“劫后余生”的酸涩感咽了下去,他露出小半张脸,用视线描绘着昏暗里的章长叙。
他想要解释。
“阿嫲听别人说,帝京来的医疗团队在山里出了事,有医生受了伤……我给你打电话,可是你关机了……”
章长宁还是没什么力气,说话很缓慢,尾音有些颤。
他轻吸了一口气,重复,“你关机了,我、我怎么打都打不通,所以……所以我想着过来看看,就、只是来看看,没别的意思。”
他撇开目光,刻意隐去了自己那些不着调的慌乱和恐惧,没有多提及一个字。
“你没事就行。”
“我有点累,等……等休息够了我就回去,不打扰你。”
胸膛里似乎还残留着不久前的痛意,让他隐隐难受得想哭。
“……”
章长叙一瞬不瞬地望着他。
大概是光线问题,章长宁的脸色很白,但眼里的红意灼得人心滚烫。
章长叙果断俯下身,将章长宁困在自己和床背之间,“宁宁,你看着我——”
近在咫尺的注视,让章长宁无处可逃。
章长叙主动解释情况,“前天我冒着雨回去,有点感冒,第二天强撑着去山里医疗问诊,结果雨大风冷,没撑住就病倒了。”
章长叙是跟着小部队第一批折返县城的。
出事的医生是在第二批小部队里,确实遇上了泥石流,不过撤离及时,只是扭伤了腿、不算严重,但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地就变了味。
“我烧得挺厉害的,回来后吃了药就一直在昏昏沉沉地睡。”
可能也是因为近期心绪郁结,章长叙已经很久没病得这么厉害了,他确实没顾得上给手机充电,所以也不清楚手机是什么时候没电关机的。
等到好不容易退了烧,他想看一眼时间,才发现这个问题。
于是,他第一时间进行充电、开机。
可出乎意料的是,恢复电量的手机瞬时弹出了很多未接来电,大都来自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以及还有章长风的来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