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泊言已经神色如常,他懒洋洋靠在围栏上,扇着扇子微眯起眼,扬声对店主说道:“叫些人来打扫打扫,损失我来赔。”
店主奇怪地看向他,俨然一副不知道发生了何事的表情。
一刻钟后,店主按照欧阳泊言的安排带人上了二楼,他才终于知道自己的客栈在短短的时间内经历了些什么,好在打斗的迹象只出现在了一个房间,动静虽然大,但没有影响过多的客人,不然他今天的生意就算是泡汤了。
即使他很愤怒,但他也不会跟欧阳泊言的金子过不去,于是只能点头哈腰,迎脸赔笑着说没关系。
一切处理完,夏侯谨几人坐在房间里直勾勾盯着漆十四大眼瞪小眼,没有问任何东西,只因欧阳泊言在离开前嘱咐他们一定要等他回来之后再问,于是几人只能先等着他,却一直迟迟不见他的身影。
再见到人时,欧阳泊言风尘仆仆推门而进,原本的浅色青袍换成了花枝招展的新衣,红里带橙,色系交融,实在过于耀眼,以至于其他人都瞬间睁大双目。
欧阳泊言显然自我感觉良好,全然不顾及他人异样的眼光,往桌前一坐,对夏侯谨解释道:“陛下恕罪,实在是因为我这人洁癖严重,见不得一点脏,方才一番打斗衣袍沾了血,这才不得已去换了件衣物,让您久等了。”
夏侯谨抿唇一笑,道:“无事。”
贺澜川了解自己的小叔是什么样,早就习以为常,但还是架不住那身艳艳似火的衣物,免不了面露苦涩。
欧阳泊言注意到他的神情,偏头好奇问他:“怎么了隐之,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啊。”
贺澜川被他这样一问,有些僵硬,似笑非笑着也回了句无事,然后端起茶水轻抿一口,心道你明知故问。
毕晨则是一点也忍不了,捧着腹没心没肺地大笑起来,指着欧阳泊言道:“本来你昨天在宣乐坊穿的女装我都已经快忘了,这下全都想起来了哈哈哈哈。”
她笑得眼泪花都快出来了,欧阳泊言没说话,丝毫不受毕晨言语的影响,只是眼神定定地看着她笑,夏侯谨被笑声感染,一时间竟也有些忍俊不禁。
紧张的气氛过后笑一笑也确实能够舒缓心情,夏侯谨也从余惊中走了出来,但笑归笑,闹归闹,几人也没忘记正经事。
漆十四默默坐在一旁不敢说话,因为他现在才知道,眼前的四个人里面,一个是女帝,一个是公主,他这一辈子何时遇到过这种场面?
夏侯谨再次问:“账本呢?”
漆十四这次丝毫没有挣扎和谎言,规规矩矩地将账本交了出去,夏侯谨翻开一看,竟全都是曾婧媛跟陈鹤安买卖军械兵器的账务记录。看完后她将账本给欧阳泊言递过去,谁知那人居然笑着对他道:“多谢陛下,我大致能猜到里面是些什么,就不看了。”
“……”
夏侯谨心说你又知道了?
然后她将账本递给贺澜川,对方也面无表情给她来了句:“我也不看了。”
???你们又知道了?
最后她只得把帐本给毕晨,虽然毕晨可能并不在乎账本上是什么
漆十四看着几人一来一回,沉默良久才开口道:“陛下,小人有一事相求。”
夏侯谨道:“你说。”
漆十四斟酌半晌,道:“求陛下饶陈鹤安一命。”
夏侯谨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确定这话是从漆十四嘴里说出来的,在场的人也确实都没太明白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夏侯谨纳闷道:“你让我留买卖军械的罪人一命?但你又亲自把帐本交给我了,你难道都不觉得这事很矛盾吗?”
漆十四没有立即接话,眼眶有些发红地看着她,目光遥遥,像是陷入了什么回忆,许久后,他才低声哽咽道:“这是小姐的遗愿。”
夏侯谨很快明白了他口中的小姐是谁,确认道:“小姐是元素锦?”
漆十四默声点点头,眼泪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