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心也不大有主意,只说:“第二批次我有信心,考到610分就够了。但冲第一批次……我感觉风险太大。”
蔚映如问:“你预估自己中考能多少分?”
明心说:“620……625吧?老师说我的一二模成绩和年级排名不太具备参考性,因为分数浮动较大,不知道我临场发挥什么状态。”
蔚映如问:“你觉得你自己状态怎么样?”
明心情绪有些高涨,细细地说:“我觉得挺好的。以前我想学但一直因为我无从下手从而导致力不从心,我遇到不懂的求助老师,一看见老师面色不耐烦我就不敢继续问了。但杨照教我我哪怕两遍三遍听不懂我仍然敢继续问她,一直问到我完全理解透彻。我觉得我不笨,我就是脸皮薄不敢在老师面前坚持问出清晰的解题思路。”
明心又举一反三地说:“我发现杨照教我也不是多有方法,而是在心理上我觉得我跟她是平等的,哪怕她没耐心,我也敢厚着脸皮请教。我心里一松懈,我就更容易听进去,然后我就像抓到了绳索,顺着绳索一点点地向上攀爬。以前姥姥姥爷常说我笨,其实我不笨,我就是没抓到绳索。”
这通电话是明心午休时打给她的,晚上关了干洗店回来,她洗了根胡萝卜蹲在电风扇前吹风。她在明心面前没敢泄露一丝焦虑,怕影响到她的复习状态。目前公办问题不大,就看敢不敢冲重高了。第一批次垫底的重高在640分左右。严格来说根本算不上重高,只能算一所中等偏上的高中。只是这些学校在招生时对外宣传的是“重高”。
她把一整根胡萝卜啃完,明峻带着一身酒气回来了。到家他先把包扔地毯上,然后一摊子摊去沙发上。蔚映如伸手够了一双拖鞋,扔去他脚底下。明峻把脚上的皮鞋蹬掉,整个身子窝躺到沙发里。蔚映如起身去冰箱拿了盒酸奶,插上吸管给他。
他这才看见蔚映如膝盖上的一大块淤青,问她:“怎么弄的?”
蔚映如不在意地说:“骑电瓶车跟人送快递的车撞一块了。”
明峻问:“上门取衣的时候?”
蔚映如低头看看淤青,“刚去关店门的时候。”
明峻蹲过去捏捏看伤到骨头没,蔚映如嘶一声,“要伤到骨头我早躺床上了。”
明峻去药箱拿消毒液和医用棉,说她,“你都不会慢点骑?”然后帮她擦拭淤青说:“你就是把自己搞得太累了,完全没必要上门服务。”
“这跟上门服务没关系,是我着急去关店门跟人撞上的。”
明峻说:“那还不是白天太累导致的?”
蔚映如说:“累是累,粗心是粗心。”
“这是因果关系,人太累就会粗心。”
蔚映如不再纠缠这个话题,说他,“讲再多都不如你晚上早些回来,这一个月你一共陪皓皓了两次。”
明峻拧好消毒液的盖子,“我不是要应酬么。”
蔚映如想跟他谈谈,“咱们家目前最紧迫的问题就是皓皓的……”
明峻不耐烦了,“我知道了,你都说多少回了。”
蔚映如换话题,“还有一个礼拜冷静期就到了。”
明峻彻底火了,“你有完没完了?”
蔚映如平静地看他,“我们把证领了吧,按协议上说的,离婚不离家。”
明峻骂她,“你真他妈没劲透了!”
“不就是皓皓晚托的问题么?以后晚上我尽早回来不就行了。”
蔚映如再次跟他强调,“是教育理念上的问题,我不想皓皓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睡前阅读习惯被破坏……”
“那又怎样。”明峻彻底不耐烦了,“我他妈都还没阅读习惯呢!”
蔚映如回他,“所以你觉得自己是臭狗屎,下一代也理应是臭狗屎?”
客厅的空气凝固了。
片刻后明峻黑着脸拿上酸奶喝,试图压胸口那股燥气,喝一半把酸奶甩垃圾桶,没甩进去酸奶盒摔在地板上飞溅出了酸奶花儿。
蔚映如不想再消耗自己的一点心力,朝他说:“你记得日子,咱俩去拿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