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怕……后头的,我倒担心……”松亚杰伸手调整照后镜。
佟绮璐抬眸,倏地回首。的确有辆车近得连雾都挡不住,她看得清清楚楚,那是夏初晨的车!
“如果我们两个一起被撞进河里,流入荆棘海,你可要好好感谢夏初晨。”松亚杰像开玩笑,又像认真地说着,换个档,他拉开和后车的距离。
“别开那么快。”佟绮璐心一跳。“初晨对这路径不熟……”
“那他就不该追上来,该规规矩矩走他熟悉的路。”松亚杰嗓音微沉。
佟绮璐以为自己听错了,回眸看他的同时,汽笛声尖锐地贯穿严寒海雾,她吃惊寻望——不远的蒙蒙半空中,有些类似船艇桅灯、警示灯的光亮。
“港口到了?”
车子转过弯,滑下颠簸陡坡,开上斜倾宽道,驶在平坦的堤岸道路。成排的建物,像是沙漠中的海市蜃楼,飘隐于薄散雾气中。
松亚杰降下车窗,指着雾中一道辉泽晕烁的圆拱门。“那儿是安秦家的餐馆,有空我带你去尝尝安爸的手艺。”他关上车窗。
佟绮璐开口:“初晨约我从今天开始一起用每一餐。”嗓音温温柔柔,她瞅了一下照后镜。
亮着雾灯的rover稳稳跟在吉普车尾巴。
“很遗憾……”松亚杰懒懒地弯勾一边嘴角。“恐怕要让他失望了,我们这次出海采集至少五天才会返航。”
七十六号码头的研究船已在待命,两辆车一前一后行至舷梯前,停住。后车驾驶先下车,高大的身形直趋前车。
“下车。”夏初晨屈指叫响吉普车驾驶座窗户。
窗户降低,露出男人载贝雷帽的脸。“夏少爷,”松亚杰淡笑。“你车开太快了……”
这正是他要讲的话!shit!夏初晨暗咒,瞪着松亚杰轻松恣意的表情。
“初晨……”佟绮璐径自下车,绕过来。
松亚杰也开门下车,大掌往佟绮璐肩膀放。“我们该上船了。”
“绮璐不是新生吗?”夏初晨质问松亚杰。
松亚杰挑眉。“有什么问题吗?”
夏初晨说:“我听杜老师提过,新生是不用出海采集……”
“绮璐来这儿前,已经当了三年多医学生,严格说来,她不是没受过训练的新生。”松亚杰仔仔细细对夏初晨说个明白。“往后,绮璐得定期和我们这些学长姐出海,拓展深海科学领域的知识,至于夏少爷……”
“我也去。”夏初晨打断松亚杰,做了决定。
松亚杰眯细眼。“你是没有任何相关学科背景的新生——”完完全全、彻底的没资格和他们同行。
“亚杰,”一个叫声从舷梯那方传来。“要出发了。”居之样走下一、两阶金属梯板,站定,推推眼镜,眺看岸边,扬声道:“初晨学弟,听罄爸说你有船艇驾驶执照,那么,请你到海图室,驾驶台的学长会分派工作给你。”
夏初晨颔首,对佟绮璐说:“走吧,我们一起出海。”
“一起出海?”松亚杰不以为然似地沉喃。
“这艘研究船正好是初晨学弟的祖父捐赠的……”居之样的嗓音飘裹在雾里。
少爷缴了巨款学费……要学什么就让他学什么……
松亚杰凉凉一笑。“好,出海,一起出海。”
航程大约十三小时,到达研究海域,已是就寝时间。
趴在双层床上铺,佟绮璐望着圆形小舱窗外的荆棘海。
银蓝地,看似静止但流动着,浮冰推挤的声音,像一种私语。
“你睡了吗?”下铺的学姐韦安平敲了敲床板。“绮璐?”
“嗯?”佟绮璐应声,转动头颅,把脸颊轻轻往枕上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