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了笑了笑,又客气地感谢了住持一番。
了致生虽然故去,可她在壁画的这条路上一直受着他的庇护,很多关键的机会都是老了的旧友们在提携关照她,她是真的十分感激。
想到老了,了了还问了问住持:“我之前一直想给我爸在寺庙里供个牌位,但不知道要做哪些准备。”
“供奉往生牌位添些香火钱就可以了,你是想在普宁寺供牌位?”
了了之前考虑过,可因为没有合适的寺庙,便一直没能成行。
“地方会有讲究吗?”她问。
“令尊是京栖人,往生牌位自然是供在当地最好,也方便你日后祭拜。”住持沉吟片刻,蹙眉反问:“佛寺之中,梵音寺功德殊胜,是你的最佳之选。你供在普宁寺不如供在梵音,离京栖最近,对你父亲又有特别的意义。”
了了受教。
今年清明扫墓,她来不及赶回。虽然出之前,她提前去过墓园,可心中还是觉得有所亏欠。给老了供牌位这事,她琢磨了很久,早前她还没毕业,对这方面也不太了解,便一直搁置。直到最近,看着普宁寺做了一场法事,这个念头又重新强烈起来。
反正明日就要去优昙法界签聘任合同,了了也没急于一时,盘算着等忙完了正事再当面问问了无。
——
了无把签好的合同抽了一份递给了了,其余两份分别装入了不同的文件袋里。
听到了了问往生牌位的事,他满口答应:“这事还不简单,你是要供谁啊?”
“我父亲,了致生。”
了无疑惑地“嗯”了一声:“不是供了吗?就在梵音寺的大雄宝殿啊。”!
至于避她如蛇蝎吗!
了致生刚去世的那段时间,她很渴望见到他,哪怕他只是站在她面前,对她说一句节哀顺变。
也好过丧礼上匆匆一眼,便杳无音讯。
她知道了致生和裴河宴一直保持着书信联络,她那段时间其实很渴望他能找一个下午,与她说一说老了,无关紧要的或者枯燥的,什么内容都可以。
她只是想还能有一个
人,和她说说了致生的过往,让她多知道一些和老了有关的事,以度过未来许多许多个孤单的岁月。
可是没有。
要不是那一箱资料,她甚至不知道要花多久才能重新打起精神,走出失去父亲的阴影。
哪怕她知道她不该对裴河宴有这种期待,这就像是强行把自己的爱恨痴嗔全部加诸于他人身上,得不到还要心生怨怼一样,简直无理极了。
也是因此,才造成了他们再次见面时,会有如此疏离与错位。
了了的这个问题,裴河宴没法回答。
他几1乎是瞬间就想起了楼峋。
他并不知道这代表了什么,只是明白,这是必不可免的。在不知道多久的未来,她会有一个崭新的人生,会有一个新的生活重心,然后慢慢的淡离他的世界。
他本能的察觉到了这个念头有多危险,甚至不确定自己会做些什么。出于本能,他深知自己需要保持克制,可还是敌不过她一句“你是不是不喜欢我”的委屈,溃不成军。
裴河宴承认:“是我做的不好。”他太狭隘。
了了刚有一个大逆不道的念头一闪而过时,就听他说了这么一句。
她赶紧摇头:“我也有错。”
其实成年人之间没必要刨根究底,裴河宴对她虽然不亲近,可到底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距离和空缺是无法彻底消弭的。但凡她善解人意些,不那么执着,也不至于让他今天如此难堪。
况且,他今天的回答已经给了她最体面的对待,她也该见好就收了。
太阳已经彻底落下了山。
整片天空如画笔晕染的一般,从雾紫到橙红,将边界一点点糅化,逐渐过度成一片。
暗淡的天光下,远山的轮廓渐渐模糊,春日翠绿的树林也浓郁成了深山中的一抹灰绿。天色如油画一般,极致妖异,浓烈得像要将夜色撕咬下一片。那滚滚烈光,把夕阳沉没的地方烧得滚烫通红。
雅间里没亮灯,在黑夜降临前。
他将茶杯一一洗尽,规整地放回茶盘上,随后擦干手,对了了说:“我送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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