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佃户家,一个看着四十左右年纪的男人远远瞧着便过来接待,沈灵书注意到那人看史诗琳的神色异常恭敬。
难道这庄子是史家名下的?
史从文在私自炼铁,锻造兵器?
官员私下炼铁,屯兵都是死罪,史从文官至兵部尚书,若他以权谋私……
沈灵书越想心越凉,额前浮了一层薄汗,她下意识看向周围,只想赶紧离开:“诗琳,我有些饿了,咱们回去吧。”
史诗琳温声笑笑:“我知道东市新开一家了福心斋,茶点做得特别好吃。咱们去尝尝,我请你,就当补偿你被我拉出来唠叨的烦闷。”
沈灵书看着她真挚的眼色,不忍拒绝。
她心底暗暗道,就再最后赌一次,赌诗琳是一个心底纯善之人,他父亲干的那些勾当诗琳全然不知。
马车顶着午后炙热的日光一路驶回了京城,停在了东市福心斋门口。
史诗琳熟稔的朝掌柜吩咐道:“一壶桂花饮,两蝶蜜芙糕,再来一盘蜜饯雪梅。”
小二手脚很快,不到一刻钟便端了上来。
点心颜色鲜亮,精致可口,透着一股淡淡的清香。
两个人走了一路都有些饿了,吃着茶点边说边笑,很快便吃完回去。
马车行就快要到宫门口时,沈灵书忽地觉得有些腹痛,身子蜷曲在一起,脸色惨白如纸。
史诗琳杏眸怔了下,旋即上前扶着,语气焦急:“沈姑娘,沈姑娘你坚持一下,马上就到宫门口了。”
小腹绞痛得她近乎昏了过去,沈灵书小脸疼得几近扭曲,泪花在眼眶打转,说不出的可怜。
“师傅,烦请你再快些!”
御书房内,陆执刚汇报完公务出来时,凌霄便凑上前低声道:“沈姑娘同兵部尚书府家的史姑娘出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陆执脚步一顿,眼色遽然变得凌厉:“你怎么没跟着?”
凌霄被那眼刀看得身躯一震,声音也没了底气:“殿下您这边离不开人,我……”
“可有派人跟着?”
凌霄猛点头:“属下拨了一批近卫过去,一路跟着呢。”
他话还没说完,便觉察到眼前刮过一阵风,人已走了老远。
森寒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备马,出宫!”
马车在宫门前停下,沈灵书蜷曲着身子,紧闭眼眸,呼吸微弱,不住的发颤。
史诗琳急得不行,也跟着掉眼泪,可车夫又不能触碰书儿的身体,她思来想去下了马车打算去找宫女来帮忙,可刚下马车便瞧见宫门口正走来一道明黄身影。
史诗琳如同见到救星般,高声唤了唤:“太子殿下!”
陆执不见沈灵书,眼色一怔,旋即快步朝这边走来。
他掀开车帘,看见奄奄一息的小姑娘,眉眼冷得像是凝结上一层霜。
陆执将人抱出来时,翻开她的掌心,白皙的软肉上满是半月牙指印。
一股细密如针扎般的痛感噬延全身。
不待他心疼,怀中传来微不可闻的声音:“陆执,我肚子疼……”
那一刻,陆执呼吸停滞,听得心就快要碎了。
逃跑
“忍住,袅袅乖。”
耳畔传来陆执的安抚声,沈灵书意识涣散,渐渐什么也听不清,她拼着最后一点意识附首在陆执耳边说了几句话便昏了过去。
是夜,明德殿内灯火通明,宫女点了十几根蜡烛将屋子照得犹如白昼,端着热水帨巾的侍女出出进进,每个人几乎都是小跑着去做事。
不因别的,只因这宫内的主子脸色阴沉似水,无人敢触他的霉头。
江太医在一旁诊脉,心随着更漏流转一点点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