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疤男人蹲在门钱抽烟,抽的是叶子烟,用旧报纸卷着烟叶,这种烟叶是当地自产的,劲道很足,老一辈的人喜欢,年轻人倒是抽的少了,他们都抽什么,红梅,刘三姐,大前门。
烟味呛鼻,林于早就习惯了这个味道,习惯到他快忘记以前眼前男人曾经快意潇洒的抽大前门嘚瑟的样子。
“今天怎么怎么晚。”
“打扫卫生。”
“哦。”相顾无言。
林于透过烟雾,细细打量眼前男人刚毅的面容,在眼角那道疤上停留了许久,那是他和母亲被抛弃后,男人气不过,上省城想为母亲讨一个说法,人肯定是带不回来,男人回来的时候身上多了两百块钱和眼角的那倒疤。
谁打的,怎么打的,谁问也不肯说,至今除了他自己,没人知道那时候发生了什么,哦,或许那个负心汉知道。
从那以后,周围的人发现曾经那个游手好闲的男人变了,开始懂事,上进了。在后来母亲走了,家里只有他们两人相依为命,他成了男人的累赘。
旁的人总觉得他每天凌晨早起跟着摊苦,但是他自个儿不这么觉得,还觉得自己挺幸福的,吃饱穿暖,能上学,挺好,真挺好,也很容易满足了。
身边还有这么一个可以支撑,可以依靠的人,林于觉得自己很幸福了。
又想到圆脸小姑娘,她有人等着回家,我也有呢,不必羡慕。
淡淡的想着,今天也不算太糟糕。
这样的想法在一个女人从他院里出来时,他和舅舅的院子里出来,戛然而止,心里猛的咯噔一下。
杨翠花早前就知道家里还有一个小孩,是陈浩的侄子,她心里虽然有些疙瘩,但是为了生活,还是同意了,还不是穷闹的。
家里穷,穷的都快吃不起饭,穷的姐妹两只有一身衣服,谁要出门就给谁穿,说出来真的也是笑话,谁不说改革好,改革致富,可富不是她家这种啥也没有的,又有两个懒汉的家。
扬起笑容,她长的不丑,笑起来还有几分姿色,要不是家里实在揭不开锅,也轮不到陈浩这个摆鱼摊的穷小子,一百块钱彩礼,没有嫁妆,没有酒席,领了个证就直接住过来了,甚至连身上的衣服都是陈浩买的。
委屈,可有什么用,好歹眼前男人除了面向凶点,没有其他缺点,总比那隔壁村的瘸腿的二麻子或者是打死老婆的鳏夫好。
“饭我做好了,可以吃饭了。”声音温温柔柔的,非常容易激起男人心中的保护欲。
一大一小,都淡淡的,一个德行。
大的抖抖烟,猛吸了最后一口,将尾巴扔在地上,“吃饭吧。”
林于点头进去,看也没有看旁边的女人一眼。
杨翠花心里就不是很舒服,本来就对林于有疙瘩,毕竟她嫁给陈浩,那家里以后就是她当家了,养一个小孩花销多大啊,听说还要上学。
心里转了几回,盘算计较,面上是一点不显,扬起的嘴角也始终没有落下。
吃过饭林于在床上翻来覆去,想陈浩,又想那个以后会是舅妈的女人,心里挺不是滋味的,就跟大冬天喝了一杯凉水,心里凉透了,牙疼。又觉得自己矫情,舅舅能娶上老婆,是好事,他应该高兴才对。
又想起圆脸姑娘,那么快乐,无忧无虑的,真好啊。
窗外月光清清冷冷,与隔壁的火热对比鲜明。
几个男孩大清早就来到教室了,兴冲冲的来到教室门口,门好好的锁着。
坏笑,他们也没有钥匙,拿着钥匙还没有来,就垫着脚从窗户往里看,想看林于是不是吓得尿裤子了。
环顾一周,没人,几个吓了一跳,面面相觑。背后冒出一身冷汗,一时间什么牛鬼蛇神都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