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栓子笑着过来,帮何大立媳妇儿把凳子换成了椅子,“夏同志既是我和云英的介绍人,也是我姑姑的好友,是长辈。刚才没说清楚是我不对,待会儿一定给嫂子赔罪。”
何大立媳妇儿这才没再说什么,撇撇嘴坐下了,何大立也赶紧跟着坐下。
吃完饭,这两口子也没帮着收拾东西,说了声还得去何大立老丈人那看看,抬屁股走了。
孙清不免悄悄跟夏芍嘀咕,“云英这个嫂子怎么有点……”她组织着措辞,“掐尖儿?”
夏芍也没想到何二立的大哥大嫂是这样,女的强势,反而是男的在家说了不算,什么都得看媳妇儿脸色。而且云英大喜的日子挑刺儿,这个嫂子也太不顾场合了。
难怪当初她给何叔送旱烟,何叔催何二立找媳妇儿,何二立说让他嫂子买,何叔不置可否。
她委婉地跟孙清说:“我以前也没见过,对他们不是很了解。”
陈寄北跟何二立那么要好,夏芍都没见过,估计何云英这个大哥大嫂并不怎么常回家。也难怪这些天收拾新房准备结婚,何家几口人都忙前忙后,就是不见这对夫妻。
既然不常回家,掐不掐尖儿对栓子也没什么影响,毕竟栓子只是姑爷。
孙清没再说什么,回去把这事儿透给了她嫂子。她嫂子听了,显见也松了口气,“我就说云英家里人看着都挺好的,就是一直没怎么提这个嫂子,原来是不常回去。”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难相处的又不是老丈母娘,这点小插曲也就过去了。
因为在席上喝了点酒,路上有雪又不好走,回去夏芍就没让陈寄北酒驾,准备坐11路公交。
两人推着自行车,走出栓子家没多久,竟然碰到李来娣那边也出来送客。
李来娣不知怎么有点感冒,一直在打喷嚏。倒是石科长满面春风,牙花子都笑出来了。
李常顺和田翠芬跟他站在一起,年龄差得还没有李来娣跟他多。不像他老丈人老丈母娘,倒像他哥哥嫂子,两人显然也不是很高兴,脸上的笑容淡淡的。
看到夏芍,李来娣立马来了精神,想问问夏芍她那辆汽车怎么样,气派不气派,一开口却是个大喷嚏。
不过她这一动,石科长也看到了夏芍和陈寄北,打招呼,“夏同志,陈师傅。”
李来娣当时就看向了他,眼神不可置信。
李常顺和田翠芬也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两人,本就很淡的笑容直接僵在了脸上。
李来娣找了个二婚的、能给自己当爹的老男人,他俩本就面上无光。偏那死丫头作死,婚前就被人哄到了手,哪怕不嫁石荣祖,以后再找婆家也是麻烦。
没办法他们只能同意。又想着石荣祖好歹有钱有人脉,李来娣自己不自爱,他们怎么也得端端架子,别让人真觉得他们家姑娘不值钱,要了五百块钱彩礼。
当初夏芍结婚,陆泽同还给了三百块钱彩礼,一辆自行车,一台小座钟,加起来也有五百了,石荣祖不比陆泽同有钱?
结果石荣祖说他花钱请了人结婚那天过来吹打,还跟单位借了车,手里钱不多,想留着年后出差的时候给来娣买东西。话说了一堆,钱只肯给八十。
江城靠山吃山,农村除了种地,还能有些山菜、蘑菇的额外收入,结个婚都不止八十。
老两口差点没气死,李来娣却胳膊肘往外拐,跟他们说八十也不少了。毕竟彩礼是给她父母的,她又拿不着,还不如留在石荣祖手里,婚后全是她的。
这死丫头不知廉耻,谁知道会不会把肚子搞大了,老两口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这么丢人的一场婚事,他们待都不想多待,吃完饭就准备走,哪成想会遇上夏芍跟陈寄北。
两人一个是宝生以前的未婚妻,一个是当初给来娣介绍的对象,他们现在都不想见到。
上回李来娣说完,他们不信,也去食品厂打听了下。陈寄北还真不是什么街溜子,夏芍也的确转正了,还是因为工作能力突出,又为厂里做过贡献,破格转正的。
听说夏芍还很得他们车间大师傅的看重,而陈寄北已经是大师傅的手把了。
这两人还这么年轻,将来前途肯定差不了,要是当初宝生没悔婚,来娣没……
有些事情没法想下去,一想,就整宿整宿地睡不着觉。偏偏石荣祖还要跟对方打招呼,“听说陈师傅现在是江城唯一一个能做圆肚子木桶的,明年就能涨工资了吧?”
人家都打招呼了,夏芍也不好装没听见,笑着道了句恭喜。
“谢谢。”石科长一双眯眯眼都笑眯起来,问两人:“要不要进去坐坐?”
“不了,我们也刚喝了喜酒,出来醒醒酒。”
石科长也就是客气客气,在外面跑惯了,见什么人说什么话已经成了本能。何况这两口子以后肯定差不了,就算用不到,看到了随口打个招呼也没有坏处。
眼见两人走了,李来娣满脸的不高兴,“你跟他们打什么招呼?”
石科长没回答,“我看你有点感冒,外面冷,你快回去吧,这边有我呢。”把人哄了回去。
听他关心自己,李来娣立马把什么夏芍忘到了脑后,甜“嗯”一声回去了。